“抱我做什么?”
“想抱就抱,你管我做什么?”
按照正常情况,现在应天棋该把人放开然后岔开话题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不想放,主要是一放开他就得直面方南巳的注视了, 就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不愿面对。
“应冬至,”谁想,方南巳又唤了他一声,这次声调稍微有些沉,显得语气有些严肃:
“你把我当什么?”
“?”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听着像是有点生气了呢?
“怎么了,抱都不让抱吗?”
应天棋莫名有点忐忑,但还是没有撒手,只撑着气势反问。
然后,他却听方南巳说:
“在你心里,我算什么?先告诉我,和我说清楚。”
“我……”
应天棋一下子哑了声:
“你昨儿还想亲我呢,你和我说清楚了吗?!我这就抱了一下,你有多金尊玉贵还不让抱了?亲可比抱私密多了吧!”
应天棋想霸占道德的制高点,但还没踩上去就被方南巳一脚踹了下来:
“我心悦你。”
“?”
“喜欢你,所以想和你亲近。”
“??”
“但你我都是男子,既无法成婚,那么一直在一起,一生一世一双人,倒也勉强可以。”
“???”
哥们儿。
你丫是方南巳吗?
“你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吗?应冬至。如果不是,你现在就放开我。”
“不是……”
“不是?”
“……不……是……”
“是?”
方南巳终于抬手,环了一下他的腰,稍稍低下头,声音也跟着轻了起来,竟似有点蛊惑:
“那就告诉我。你是不是也……”
“啊啊啊啊啊……!!!”
应天棋羞耻得头皮发麻。
他怪叫着打断了方南巳后半句话,感觉自己在这地方多一秒都待不下去了,更不好意思松开方南巳接受此人的注视。
他手在前面动脑子在后面追,动作飞快地唤醒系统结束技能。
反正大家的底裤兜完了,牌也摊完了,应天棋索性不装了,直接给方南巳来一出大变活人原地消失。
怀中的温度前一秒还灼烫着心脏,下一秒就消失无踪,只剩一捧看得见摸不着的月色。
方南巳微微一愣。
应冬至有很多超出他认知的能力,比如凭空出现、凭空消失、易容让人记不住他的面貌、隔空传字……
方南巳以前都只是在一旁默默地观察着,这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感受到这种神奇。
只是,看他在自己怀里瞬间消失、像是从未存在过……
这种感觉,还真是不怎么好。
方南巳缓缓蜷起手指,像是试图握住那人方才存在过的空气。
再想想那人方才的反应……
方南巳唇角浅浅扬起一个近似笑容的弧度。
大概是自己心太急、逼得太紧。
鸟儿又逃走了。
而他从来捉不住。
逃走的鸟儿还不知道自己已被某人鸟塑,结束技能回宫后,人直接栽倒在了床榻上。
替身傀儡已经替他早早睡下了,乾清宫大半灯盏都已熄灭,殿内静悄悄的,应天棋不想惊动旁人,却又实在想发疯,只好在床榻上躺着无声地脚踩空气跳了一段霹雳舞。
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
方南巳怎么一言不合突然开始表白了?!!
干这种事儿之前能不能跟人商量一下给点预告?能不能让人有点心理准备?!!
应天棋疯得都想直接把怀里的枕头啃碎了吃掉。
但跳完霹雳舞,他发泄完情绪瘫在床上冷静下来,又觉得自己实在太没出息。
应天棋你跑什么跑,逃什么逃?!
不就一个表白吗?以前又不是没被人表白过,听就听了,有什么好害臊的?!
方南巳都不脸红,他倒丢盔弃甲地先跑了,多丢人啊!!
他就应该强势一点!!!
应天棋做起了事后诸葛。
他想,自己当时就应该说,对,没错,我就是喜欢你,怎么样你也为我神魂颠倒了吧哼哼哈哈哈!
来一招漂亮的反客为主,然后在方南巳被他一套连招砸懵之后再跑,把怀疑人生留给方南巳,把酣畅淋漓留给自己。
怎么着都不至于像现在这样,人家点一下平A,自己直接开大闪现跑。
实在是……太丢人了!
应天棋用被子蒙住脑袋,不停地反思自己的丢脸时刻,然后在悔恨中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他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坐上了前去长阳宫的轿辇。
从他昏迷不醒到偷渡出宫,这又好几天过去了,也不知出连昭好些了没有。
理论上,应天棋的病还没好,所以这些天都是不必早朝的。
但不必早朝也得早起,反正起来也无事可做,他索性晃去长阳宫看看出连昭是怎么个情况。
令他安心的是,出连昭看起来气色非常好,应天棋去时她正靠在床上一边吃点心一边看话本。估计她这几天都是这么过来的。
养病的人,也不运动,除了吃就是睡,看起来脸都圆了一圈。
见应天棋来了,她都没正眼看他,只咬一口点心:
“来了?自己找地方坐吧,我就不迎你了。”
“那就谢昭妃娘娘了。”
应天棋随便搬了把小板凳坐下,瞧着出连昭床边小桌上那一堆各式各样的点心:
“你这儿怎么这么多好吃的啊?给我尝尝……”
“别动!”
出连昭“啪”一声打掉了应天棋试图拿点心的手:
“这都是你的爱妃们亲手做给我的,哪有你的份儿?”
“你……混得可以啊,何时这么受人爱戴了?”
“什么话?”出连昭冷笑一声:
“爱上我,不是人之常情?”
“?”真是越来越熟了,装都不装了,现在的出连昭和一开始一心想要他狗命的那位冷艳决绝的南域娜姬简直是两个人。
应天棋不和她计较。
他在思考一些更为现实的事:
“既然是别的宫送来的点心,你吃之前验过了吗?可别又着了道。”
“你以为谁都和你的心思一样阴暗?放心吧,这世上没有我验不出来的毒,如果有,那我死在这上头也不冤。至于上次……纯属意外,那不在我能控制的范畴。”
“确实……”被她这么一提,应天棋便顺着想起了徐婉卿那事:
“对了,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你这一病,是太后主谋,而徐婉卿也有参与。她说她曾在乞巧节送过你一只香囊,那里面装有米苏尔达的花瓣……这些天,她可来找过你?”
听见这话,出连昭也正色了些。
她放下手中的半块点心,摇摇头:
“没有。”
顿了顿,她又问:
“她鲜少露面,不爱与人交往,我对她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很知书达理又不争不抢的温柔女子,没想到……无缘无故,她为何要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