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溯。
“据我所知,凌溯如今并不在京城。他似乎已经消失很久了,我想知道,他去了哪里,可还会回来?”
听他问起这个人,郑秉烛并没有太多反应,只道:
“陛下可还记得诸葛问云?”
“自然记得。”
“先前京城底下不大太平,我暗中查了数月,最终确定那些麻烦的始作俑者是诸葛问云。凌溯先前便是被陈实秋派出去寻诸葛问云的下落,但他已经回不来了。”
“哦?”应天棋弯起眼睛,眸中笑意渐深:
“回不来是什么意思?”
“他死了,死前往我手里传了一封信,说诸葛问云行踪诡谲,他原本按计划往江南去,到了却又被人一路引去北地漠安边境,遭了朝苏人设下的埋伏。此行,我们派出去的人全死了,他也只能拼着最后一口气写下这封信,让我多多提防朝苏的动静。”
“哦?”应天棋皱紧眉,佯作惊讶:
“意思是,诸葛问云很可能在与朝苏勾结?他想做什么?造反吗?若是他的话……连凌溯都折了,倒真是个棘手的敌人。”
“可能吧。但目前还没有实证,诸葛问云也还没查到下落。”郑秉烛声调很冷,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
应天棋点点头。
而后,他转转手里核桃,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就说,凌溯消失这么久,上上下下都替他瞒着,原来是替你们办事儿去了,还死在了外边……可是锦衣卫不能没有头领,郑大人,对此,你可有合适的人选?”
郑秉烛哪里能不懂他的意思?
他接道:
“陛下有?”
“是,但锦衣卫那边我插不进手,还想请郑大人替我安排着。也只有你定的人,母后不会起疑。”
“这就是你向我讨的诚意?”
“没错。”
郑秉烛想了想,却还有一事不解:
“陛下就这么信任我?若是我现在答应,到时再反水,陛下又要如何?”
“那也没关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成王败寇,愿赌服输。只是,我可能会为郑大人遗憾一下,遗憾你心甘情愿为人替身,遗憾你为了情爱卑微至此,遗憾你……连放手一搏的勇气都没有,我给你掌握主动权、成为唯一的机会,你却没那个心气儿,自己放手错过,被人拿捏一辈子……仅此而已。”
应天棋摆出一个温和不失礼貌的微笑,说的话句句扎心,听起来却好像真情实感在为了他叹息。
不知是被他刺中了还是如何,郑秉烛的表情有些不大好了。
但却也没再说什么,只道:
“要提什么人,名字。”
“那就多谢郑大人了?”
应天棋弯起眼睛,先道过谢,才说:
“他如今在北镇抚司任职,他叫山青。”
时间很晚了,二人达成共识,利益交换,之后也再没什么好聊的。
郑秉烛随人离开,不知会直接回京,还是绕道去矮山林看一眼那漫山遍野的尸体,左右不再是应天棋需要操心的事。
一番头脑风暴结束,应天棋稍微有些疲惫。
院子里除了他和角落几个藏着的护卫,再无旁人,方南巳送郑秉烛出去了,估计要一会儿才能回来。
他不想回屋,便靠在椅子里,闭目养神片刻。
直到有人靠近,风过,他在清冷的夜里闻见了青苔清新微苦的味道。
“回来了?”
应天棋揉揉太阳穴。
“嗯。”
“人走了?”
“嗯。”
应天棋睁开眼睛。
他抬眸看着面前的人。
方南巳挡了些月光,影子落在了他身上。
“太累了。”应天棋叹了口气。
“自己布的局,自己嫌累?”方南巳语气中带着些打趣的意味,顿了顿,又问:
“你认为,郑秉烛可信?”
“暂时可信。他这样的人,虽然恋爱脑,但不至于贱得知道别人在骗他还心甘情愿给人当狗当替身表忠心……他肯定还是更想自己占据主导权控制对方身心的……但目前这个跳板只能由我给他,他就只能选择信任我。”
应天棋脑子有点乱了,想到哪儿说到哪儿,他知道方南巳能听懂:
“再说,我也不是没试探。凌溯这么私密的行动和结局他都如实告诉我了,不是吗?要么算他有诚意,要么算他谨慎心计深,当然郑秉烛没那么聪明,所以前者可能性更大。
“哎……看来我让苏言送去的那封密信很成功,赵姑娘仿的笔迹也很成功,郑秉烛看了,也信了。并且从他的反应来看……如果不是他演技格外精湛,那么和朝苏勾结的那个神秘人,不是他,应该也不是陈实秋,至少他对此并不知情。”
应天棋“巴拉巴拉”说这么一堆,还想做个总结说今日计划大成功、郑秉烛此人可以稍微信任一下,谁想方南巳从中揪出来的问题却是:
“恋爱脑是什么?”
“?”应天棋觉得离谱。
他瞪大眼睛看了方南巳一眼,虽然不满他找见的重点,但还是耐心解释:
“就是满脑子情情爱爱,除了爱情再不想别的事,就叫恋爱脑。”
方南巳微一挑眉,并没有对此发表评价。
他只看了眼月色,问:
“事情做完了,你是要留在这,还是回宫?”
“啧……”
应天棋有点纠结。
但自己犹豫半天,还是说:
“回宫吧,出来好几天了,我还得回去看一眼阿昭和徐婉卿的情况,但在那之前……”
说到这里,应天棋的话音诡异地一顿。
方南巳不由得看向他,想这人又在卖什么关子。
可目光落去时,他突然见那人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清淡的茶叶味道袭来,毫无预兆地,他被应天棋环着脖子抱了个满怀。
“在那之前,让我抱抱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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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看我写了多少!!
第167章 八周目
为什么要抱?
应天棋也不知道。
可能是刚才静下来后又回忆起了白日里对他的心疼, 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应天棋分不太清。
反正一时头脑一热就上去了,因为过于紧张, 他环着方南巳的脖子把人抱得很紧,两具身体贴着,近到好像都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应天棋大脑一片空白。
抱了一会儿,他在想, 他是谁,他在哪儿, 他在干什么?
方南巳应该也觉得挺莫名其妙的吧?
完了,这一抱确实有点突兀了,他该找个怎样的理由才合理,这人会有什么反应?
……算了, 不想了, 就抱就抱!!
方南巳昨晚还想亲他呢,他就抱这么一下有什么好解释的?
方南巳总不至于把他推开吧?!
应天棋脑子里一秒钟内龙卷风似的过了八百个想法,直到他听见方南巳的声音, 一切思绪戛然而止:
“应冬至。”
方南巳好像很喜欢这么叫他,连名带姓的,总让应天棋觉出点又亲昵又郑重的感觉。
“这是什么意思?”
在他为称呼怔神的时候, 方南巳问。
“什,什么什么意思?”应天棋没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