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头子冷笑一声,“回来跟你们一样种地?那是去伺候皇上,是他的造化!”
云真听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皇帝老儿这是想长生想疯了,拿童子当药引?陆家是用动物,皇帝直接用人,可见在变态这条赛道上,皇家永远领先民间一步。
温婉看不下去了,她向来心软,尤其见不得妇孺受苦,正要冲上去,就被一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死死缠住。
萧逢之拖住她:“师妹,别冲动,那是官差,民不与官斗,咱们刚超度了武林盟主,现在要是再惹了官府,这通缉令怕是要贴到大漠去了,咱们就只能去波斯卖羊肉串了。”
“官差就能随便抢人吗?”温婉气不过,眼睛都红了。
“能啊。”师父在旁边凉凉地接了一句,“怎么不能?只要他们穿着那身皮。”
师父叹了口气,拉着缰绳准备调头:“走吧走吧,徒儿们,咱们去下一个村里投宿,这种闲事管不完的。”
“啾!”
云真从江止怀里挣脱出来,飞到师父的头上,对着那几根稀疏的头发就是一顿乱啄。
“哎哟!哎哟!孽徒!松口!”师父疼得龇牙咧嘴,“这是欺师灭祖!”
云真一边啄一边比划:把我变回去!现在!立刻!马上!
师父捂着脑袋,实在受不了这只疯鸟的攻击:“变变变!这就变!别啄了,再啄就真秃了。”
他手掐法诀,嘴里念念有词。一阵白雾过后,一个身穿大红色衣服的少年凭空出现在街道中央。
云真落地不稳,踉跄了一下,手还做着翅膀扇动的动作。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领,那身红在灰扑扑的人群中格外扎眼。
村民们吓了一跳,纷纷后退。
“师父,你怕事,我不怕。”云真冷着脸,大步流星地走了过去。
差役头子斜着眼看了看眼前这个红衣少年。细皮嫩肉的,手里也没拿兵器,看起来就是个不知道哪家跑出来的傻少爷,大概是迷路了,或者是脑子不太好使。
“官府办事,闲杂人等滚开!”差役头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识相的赶紧回家,别在这里碍事,要不然连你一起抓了,让你爹拿银子来赎人。”
云真笑了笑,带着几分他以前做江南阔少时的纨绔气。
“光天化日抢孩子,还有没有王法了?”
“王法?”差役头子笑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脸上的肉都在颤,“小子,你几岁了?皇上就是王法!别说要个童子,就是要你全家的命,那也是皇恩浩荡,你还得谢主隆恩呢!”
他说到这里,表情变得狰狞起来:“别说你一个毛头小子,就是武林盟主来了,这事也管不了!”
云真听到这里,差点笑出声来。
武林盟主?那个已经被他二师兄戳了个对穿的陆霆?
“武林盟主确实管不了。”云真认真地说,“因为他最近比较忙,正忙着投胎。”
“什么?”差役头子愣了一下,没听懂。
“没什么,我是说,武林盟主离这里很远,管不到这里。”云真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管不了,我管得了。”
“你?”差役头子上下打量着云真,眼神里满是轻蔑,“就凭你?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
云真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发脾气解决不了问题,他得想办法。
他想起了那些话本里的桥段。通常这种时候,主角会说一句特别霸气的话,然后亮出身份,把所有人都吓得屁滚尿流。
但问题是,他没有什么能亮的身份。
云真想了想,决定随便编一个。
“我乃……”他清了清嗓子,背过手,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下巴抬高四十五度,“我乃当今圣上钦点的……”
云真脑子飞速运转,想找一个既唬人又不容易被戳穿的官职。
“钦点的……采风使,奉皇上之命,巡查各地风土人情,专门负责监督各地官员是否……是否随地大小便,以及是否胡作非为。”
“采风使?”差役头子狐疑地看着他,“还有这官?怎么没听说过?几品的?”
“大胆!这种机密也是你能打听的?”云真厉声道,“皇上为了微服私访设立的暗职,要是让你知道了,那还叫暗职吗?你是不是想刺探军情?想造反吗?”
这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差役头子也有点懵。这小子说得一套一套的,万一真是个什么微服私访的王爷世子……
“你有凭证吗?”差役头子虽然读书少,但混迹官场多年,也不是好忽悠的,“拿出来看看,要是拿不出来,那就是冒充朝廷命官,那可是要杀头的,我看你这头长得不错,砍下来当球踢挺好。”
云真心里暗骂:这差役还挺难缠,他摸了摸身上,除了刚才那根掉下来的鸟毛,什么都没有。
“凭证……”云真眼珠一转,忽然灵机一动,“我的凭证就是这个!”
他指向江止:“他就是我的凭证!”
差役头子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看见一个面无表情的黑衣男人,骑在马上,腰间挂着一把剑,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差役头子皱眉,“他算什么凭证?一个人?”
“放肆!他不是人!”云真大喝一声。
江止:“……”
“他是我的带刀侍卫!”
云真越说越顺口,“我告诉你,我这个侍卫,可是大内训练出来的绝世高手,代号黑猫,杀人不眨眼,吃鱼不吐刺,最喜欢削别人的耳朵下酒,他这把剑,上斩昏君……不对,上斩贪官,下斩刁民!”
江止:“……”
差役头子将信将疑地看着江止,那个黑衣人确实看起来不好惹,而且腰间那把剑,看起来就不是凡品。
“就算你是钦差,那又怎么样?”差役头子色厉内荏地说,“我们是奉国师之命来抓童子的,这是皇上的旨意,你管得着吗?”
“国师?”云真冷笑一声,“哪个国师?现在这年头,会变两个戏法就敢自称国师了?我看是哪来的妖魔鬼怪还没现出原形吧?”
这话一出,差役头子脸色大变:“大胆,国师岂容你诋毁!我看你就是个骗子,兄弟们,给我上,把这个冒充钦差的小白脸抓起来!”
几个差役立刻扑了上来,手里的刀高高举起。
江止眼神一凛,刚要动,却被师父按住了。
师父看着云真,眼神有些沉:“那些喽啰真儿应付得了,让他自己来。”
“二师兄,借剑一用!”云真大喊一声,伸出手。
覆舟连鞘带剑,飞向云真。
云真伸手接住。
入手那一刻,他的胳膊猛地往下一沉。
好重!
平时看江止拿着跟玩似的,还以为这剑是纸糊的,没想到这玩意儿居然这么重,差点没把他这个神鸟大侠的腰给闪了。云真咬紧牙关,硬是装出一副举重若轻的样子。
第一个差役冲了上来。
云真慌忙举剑格挡,都忘了剑还在鞘里。
“当!”
大刀砸在剑鞘上,发出一声闷响。那差役虎口一震,整个人往后退了两步,一脸震惊地看着云真。
云真也很震惊。
他完全是本能反应,根本没想到能挡住。而且那差役看起来被震得不轻,难道这剑鞘也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