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一直在响(9)

2025-12-20 评论

  “我只是想和你做朋友。”云真忽然有些委屈,鼻头一酸。

  “我不需要。”

  “可是……”

  “云真,”江止打断他,眼神没有温度,“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云真愣住了。

  “你每天跟在我后面,说些无聊的话,做些无聊的事。”江止站起身,“好玩吗?”

  “我没有──”

  江止看着他,“你只是想证明,你可以让所有人都喜欢你,你知不知道,这是在浪费我的时间。”

  说完,江止弯腰把火盆扑灭了,

  云真站在原地,突然意识到,他好像真的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别人的处境。

  就像他每天缠着江止,自以为是在示好,其实在江止眼里,不过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在炫耀自己的无忧无虑。

  那天过后,云真就再也没有再去缠着江止。

  但他心里始终有个疙瘩。

  他想不明白,难道真的像江止说的那样,他只是不能接受有人不喜欢他?

  可如果真是这样,他为什么会觉得这么难受?

  脑袋都要炸了,依然理不出头绪。

  云真看着窗外逐渐暗下来的天色,觉得今天的月亮好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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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真啊,让你小心男人,怎么小小的心里全是男人。[问号]

 

 

第5章 第五回

  月亮挂在天上,云真蹲在窗台上,歪着头盯着它看了半天,又觉得它像是老天爷的一只眼,专门盯着那些做了亏心事的人。比如他。今天他就用他的鸟嘴,把江止那本破书给啄了个稀巴烂。

  不是不小心,是故意的。

  事情是这样的。

  早上江止出门练剑之前,照例给他准备了小米和清水。云真本来吃得挺欢,结果一低头,看见桌上那本《道德经》正翻开着,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批注。

  这事儿就很荒谬。

  江止看这种书,比大师兄突然宣布自己要出家当和尚还要离奇,多半是师父那个老骗子交代的任务。师父老是喜欢给人安排一些毫无意义的任务,云真也深受其害。

  那些批注字迹锋利,跟人一样带着一股拒人千里之外的寒气。

  云真忽然觉得很不爽,于是啄了一下。

  先是试探性地啄了一下书角,然后胆子就大了,开始撕页,撕着撕着还上瘾了,纸张“嘶啦嘶啦”的声音,莫名地解压,等云真反应过来的时候,《道德经》已经变成了《首心工》。

  云真看着满地的纸屑,忽然有点慌。凶案现场,他是唯一的嫌疑鸟,证据确凿,无处可逃。

  他在等江止回来。更准确地说,他在等江止回来之后,看见那本书的反应。

  江止每天戌时末准时回屋,鸡叫头一遍准时起床,风雨无阻,雷打不动。至于中间那段时间他干什么去了,云真不知道,说实话也不太想知道。按江止那无趣的性格,想必也干不出什么有趣的事。大概就是练剑、打坐这类活动。

  可今天都快三更天了,人还没影。

  云真心里忽然有点发毛。

  倒不是说多关心他。关心往往是用来掩饰某种更深层、更自私的需求,云真的需求很简单:食物。

  他要是死在外面,那自己怎么办?谁给他换水?谁给他加米?

  师父他老人家指不定云游到哪儿参禅悟道去了,上次在某个山洞里一坐就是三个月,出来时胡子都结冰了,见到人的第一句话是:“有吃的吗?”听说当时路过的樵夫被他吓得扔下扁担就跑,以为遇到了白毛僵尸。后来师父追上去解释了半天,樵夫才相信他是人,然后很不情愿地分给他半个馒头。

  师父回来后跟他们说:“为师这次闭关,终于悟透了人生的真谛。”

  “什么真谛?”云真当时很好奇。

  “馒头要趁热吃。”师父一脸高深莫测。

  云真当时就觉得,师父闭关脑子可能闭出问题来了。现在想想,师父说的很有道理。人生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你以为自己在追求什么了不起的东西,结果到最后发现,你追求的不过是一个热馒头而已。

  他难道要活活饿死在这荒山之上?

  不行,他得去找江止。

  云真这么想,主要是担心自己的口粮。顺便,只是顺便,看看他是不是死了。

  如果没死,就用嘴狠狠啄他两下,质问他为什么不按时回家喂鸟,有没有一点责任心。如果死了,就……就吃光他屋里所有能吃的东西,然后远走高飞。

  对,就这么办。

  云真扑腾着翅膀,抖了抖一身的膘,感觉自己像个即将出征的将军,只不过这个将军的盔甲是羽毛做的,而且严重超重。

  江止最近给他喂得太好了。那些小米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又香又甜。云真怀疑江止故意想把他养成一只会喘气的肉球,飞都飞不动,这样就能永远被困在这破山上。

  人心险恶,就算是这种闷葫芦,心眼也未必少。

  云真艰难地飞出屋子,夜风一吹,差点没把他吹回娘胎。

  这秃山一到晚上,就跟换了个地方似的。白天看着只是萧条,晚上简直就是阴森。风吹过光秃秃的树枝,呜呜咽咽的,像有几百个冤魂在合唱,云真总觉得草丛里有什么东西在窸窸窣窣地跟着他。

  他飞得不高,主要是飞不高。

  鸟会飞,不代表所有鸟都飞得高。就像人会跑,不代表所有人都跑得快一样。

  飞着飞着,云真忽然发现有点不对劲。

  山里怎么这么多活物?一只野兔蹦蹦跳跳地跑过,紧接着是一只獾,然后是一只狐狸。还有只黄鼠狼,鬼鬼祟祟地从草丛里溜过去,估计是刚偷了谁家的鸡,准备跑路。它看见云真,还冲他点了点头,那眼神仿佛在说:兄弟,你也是来避难的?

  云真正纳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从尾巴尖窜上天灵盖。他僵硬地扭过头,看见了一双绿油油的眼睛。

  是猫。

  一只黄白相间的大狸猫,正蹲在树枝上,两只眼睛像两盏小灯笼,直勾勾地盯着他。

  云真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猫。

  猫才是真正克他的,他从小就怕这东西,没道理,就是怕。它们走路没声,眼神又邪乎,云真总感觉它们不是这个世界的生物。

  这是一种从娘胎里带出来的恐惧,毫无道理可讲。据他娘说,他还在襁褓里的时候,家里的猫跳上床想跟他玩,结果他哭得撕心裂肺,差点把屋顶掀了。

  从那以后,云家就再也不养猫了,连招财猫的画都不敢挂。

  现在好了,他变成了一只鸟,猫又成了他的天敌。

  那只狸猫缓缓站起身,尾巴一甩,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云真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扑腾着翅膀越飞越高,但他还不太熟练,这里障碍物又太多,飞一会就要掉下来。

  “喵呜。”

  狸猫一个纵身,朝他扑了过来。

  云真吓得魂飞魄散,拼命扑腾,勉强躲开了第一次攻击。他在树枝间乱窜,完全没有章法,纯粹靠本能和运气。

  狸猫紧追不舍,它似乎把这当成了一场游戏,每次都故意慢云真一步,像是在戏耍猎物。猫科动物都这样,抓到猎物之前,先玩会,等玩腻了再一口咬死。

  云真一边飞一边在心里破口大骂:江止!都怪你!要不是你,我现在怎么会被猫追着满山跑!我要是死了,一定变成厉鬼来找你!天天半夜站在你床边,盯着你睡觉!

  就在他快要精疲力尽,准备躺平任其宰割的时候,狸猫忽然停住了脚步。

  它警觉地竖起耳朵,看向远处,然后“嗖”地一声,钻进了灌木丛里,消失得无影无踪。

  云真趴在树枝上大口喘气,翅膀在发抖,爪子在发抖,连屁股上的毛都在抖。

  他缓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对劲。猫为什么突然跑了?

  难道前面有更可怕的东西?

  他抬起头,透过树叶的缝隙往前看,前面的空地上,有两个人在打架。

  云真长舒一口气,还好,是人。人总比鬼和猫好对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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