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墨襟现在没法枕在宇文霁肩膀上,只能用手撑着他的肩膀了:刚才还是对宠妃,现在就是对孩子了。
翻了白眼,吕墨襟把手伸出了屋檐去接雨水,岂不正是像个小孩子?
“可不许喝啊,要闹肚子的。”这年代雨水是比后世的雨水干净,但吕墨襟手上的,是从瓦上流下来的,这就不一定干净了,“这几日都有鸟儿在屋檐上蹦跳,必定拉了鸟屎的。”
吕墨襟再次翻个白眼:“真恶心,我又不是孩子,必定不喝的。”
风忽然大了,雨丝吹进了屋檐,打湿了吕墨襟的脸,却也分外舒爽,吕墨襟立刻笑了起来,拍着宇文霁的肩膀:“去雨里玩一玩。”
宇文霁犹豫了片刻,看了看吕墨襟期待的眼神,抱着他冲进了雨里。
在吕墨襟畅快的笑声中,宇文霁快速跑了一圈,回到了门前——鞋子还跑丢了一只。因为穿的不是更牢固的靴,而是浅底的便鞋,本就是慢慢走路用的。
宇文霁赶紧带着他进屋了。两人身上只是略有些潮,但没了鞋子那只脚,袜子是彻底湿透了,还裹满了泥巴。
吕墨襟被放下来后,还用自己的光脚去碰宇文霁的泥巴袜子。
“去去!”宇文霁笑着赶开他,匆匆跑去换袜子了。
两人重新用热水擦洗好了,吕墨襟道:“不要给我梳头,稍后我给你梳了便算了。今日的天气这样好,我要睡个回笼觉。”
其实今日是休沐日,但是以两人的地位,必须得有一个人坐班——若非他们彼此亲密,两人都得坐班。
吕墨襟亲手给宇文霁打理好,宇文霁亲手给吕墨襟盖了薄被,这才一个睡,一个走了。
宇文霁的脚步声消失,吕墨襟睁开眼睛,吐了一口气。他俩隔三岔五都会亲热,但到了现在却依旧算不得彻底成功。昨夜吕墨襟觉得应该成了,但宇文霁实在顾忌多,真是让吕墨襟又爱又气。
随着地盘的扩张,宇文霁已经提前把三省六部制加军机处摆出来了,入军机处位同拜相。不过,目前军机处只三个人,宇文霁他自己,吕墨襟和熊爹。
熊爹属于有大事会掺和,没大事就溜达,真正履行职责的,就宇文霁和吕墨襟他们俩。但宇文霁的存在,又让所有人下意识把他摆在主君的位置上,所以,所有人的潜意识里,军机处只有一个吕墨襟,于是,军机处又被群臣称为“丞相处”。
目前历法是三十天一个月,但又有闰月等等。反正自有钦天监编纂,宇文霁就跟着日子过。皇帝正常是每月的十、二十、三十开大朝,五、十五、二十五众臣休沐。
但不上朝,不等于不干活,即便休沐时,朝臣也有坐班的。皇帝的勤政与否,也根本不能按照他是否上朝来计算,上朝只是开大会,真正理政是在下朝之后。
大景的宫禁没有传说中的严格,过去部分大臣甚至能直入禁宫奏报要事。
宇文霁坐稳岐阳后,也有人提议宇文霁“开朝会”。他不称帝,那大臣们在延英殿跪拜了龙椅,再换地方议政呗。
可宇文霁没兴趣,他前世虽然还没上班就嘎了,但也知道一件事——天天开会的领导,是最让人讨厌的领导。就算十天开一次会,也让宇文霁觉得多余,有什么必要天还没亮就上朝吗?不耽搁事不就成了?
他又不是不坐班,有事儿来找他就可以了。需要多部门协调的时候,也都能私下里在他面前协调。
所以,现在的岐阳,没有早朝。只有十天一次的碰头会,但宇文霁目前还没见过有人在大朝会突然蹦出来奏报大事的。这种人假如真蹦出来了,宇文霁会先惩处他——你为什么隐瞒多日都不禀报,而要拖到今天?你其心可诛。
每次的会议,倒是更接近于工作总结会议,各部的大佬把过去这十天干了什么,要干什么,在会议上报一遍。极偶尔的情况下,会有新的事情或情报,恰好赶在这一天送到,那事情到了,就解决呗。
倒是也出现过几次官员被指责私德有亏的问题:隐瞒丧事不回去守孝的、娶了嫂子的、跟下属的老婆纠缠不清,骚扰下属(男女都有)的。
其他事情都好解决,唯一让宇文霁头疼的,就是那个娶了嫂子的。
宇文霁当时就觉得上奏的官员是指着和尚骂秃驴,这是暗示王皇后。调查之后,这一对人家算是你情我愿,而且夫妻生活和谐。
上奏的官员又暗戳戳上了一本,引经据典,宇文霁根本没看懂。
吕墨襟帮他一翻译,结果先前还真不是宇文霁敏感,这官员确实是暗示王皇后。
吕墨襟:“王皇后和之前那几位的牵扯,坏了宗室德行。可最近王皇后的名声不降反升,百姓甚至建庙拜祭,尊其为女仙,这是个坏榜样。您应该在这个时候做出榜样,正一正宗室的名声。”
第一句就让宇文霁脸黑了,什么叫王皇后跟那几位的牵扯?王皇后乐意啊?
这绝对不是吕墨襟故意改变句子中的主语,他俩的亲密,吕墨襟想找谁的麻烦直接说一句就成,宇文霁是指哪打哪,绝对没有二话。所以,原文就是如此。
后边吕墨襟没多说一句,宇文霁的脸色就跟黑一度,再解释一句,更黑一度。
宇文霁想训斥处罚这个官员,可还是把话咽回去了,而且,这官员有一句话没有错,这件事确实也有些不好的榜样。
他看向吕墨襟:“这事儿……怎么办?”
别说娶嫂,就是娶继母,历史上也不少。因为女性是“资源”,在平民人家是一个能生儿育女的资源;在富贵人家,娶进门的女性还代表着她背后的家族势力。无论胡汉,争霸时把敌人砍了,把对方的妻子、女儿一块儿迎进家门,都是很常见的事情,这何尝不算一种继娶。
宇文霁想抬的是王皇后的,但继娶除了少数特例,真不是好事。王皇后本人数次成婚,都是被迫无奈的。现在这个弟娶嫂,虽然他们和睦,可不代表其他类似情况都和睦。
近些年还有些案例,一些家贫的人家,甚至借这种事,认为共妻也无罪的。
“皇帝都兄弟共妻呢,如何我家不成?”
【作者有话要说】
大趾:[星星眼]我愿一身泥污,只为给你遮风挡雨。
墨墨:[害羞]
第130章 童年礼物
身处悲惨境遇中的女子……有一部分甚至都意识不到自己被压迫, 可能糊里糊涂就顺从着度过了痛苦的一生。
但一锤子打死这种事也不成,因为又会被理解成这是朝廷反对寡妇再嫁。
儒家推崇中庸平和之道,但很多人的习惯就是非黑即白, 甚至走极端。
所以需要有适当的惩罚,但又不能罚过头了。同时又要有一点点的奖励,却也不能奖过头了。
吕墨襟凑过来, 手指在他的手背上轻点:“景光, 你以法家治国。”
宇文霁一愣。
他们自己制定的法律,禁止略买略卖,买卖同罪。按照贩卖人数,与造成的后果,最低一到两年拘役, 最重千刀万剐。
目前所有宇文霁治下的奴,都必须入奴籍, 私自蓄奴与私养死士同罪。不同爵位, 可蓄养奴婢的数量, 也有限制。超过限制者, 必须多交人头税(目前百姓是没有人头税的, 宇文霁是按照土地收税)。
宇文霁能这么干, 因为他治下, 世家的力量极其微弱, 就没有蓄奴大户。其最大的仪仗, 丕州将领们,虽然也养奴,但多为军奴。
军奴和寻常私奴不同,其实更类似于亲兵,从小养起来, 长大了一块带着去打仗。也有很多卖身契都没有的军奴,接近底层的门客,投效了主家后,世代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