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务所占了整个大楼的一半,它是一个维多利亚式的大楼,曾经有过它的辉煌时期。顶楼的窗子上钉着胶合板,那胶合板已有年头了。与搂相邻的是个自助洗衣店,门面看起来很脏,不远处就是许多破旧的房屋。
入口处有一个天篷,是刺眼的黄色,我不知道是应敲敲门还是直接闯进去。门没有锁,我轻轻地扭动门钮,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那是按类别划分的律师办公室,但与德雷克和斯威尼的办公室大不相同,那里是大理石地面,红木家具,而这里在我面前的大办公室是四张金属桌子,每个上面都堆满了档案材料,足有一英尺高,桌子四周的破地毯上也堆满了档案材料,看起来乱七八糟的。废纸篓已满满的,一些法律文件都团成了纸团,扔得满地都是。靠一面墙立着文件柜,颜色不一。文字处理机和电话机都有十年的历史了。木制书架每层隔板中间都塌陷了,一张很大的已褪色的马丁-路德-金的照片歪歪斜斜地挂在后墙上。从这个屋子还隔出几间小办公室。
这间屋子又脏又乱却很繁忙,我被这里的景象吸引住了。
一个长得很凶的西班牙裔女人停下打字机看了我好一会儿,说:“你在找谁?”这简直是找碴儿而不是询问。德雷克和斯威尼公司的接待员如果这样接待客人早被解雇了。
她叫索菲亚-门多萨,我是从她桌上的名牌知道的。我很快就发现她的工作不仅仅是接待。从旁边的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吼叫,把我吓了一跳,可是索菲亚却安之若素。
“我找莫迪凯-格林。”我很有礼貌地回答道。就在这时,他随着那声吼叫从里屋来到这间大屋,他的脚步很重,每迈一步地板都跟着颤抖一下。他刚才是朝屋子另一端名叫亚伯拉罕的人吼的。
索菲亚朝他点点头,接着丢下我不理又去打字。格林是个大个子黑人,至少六英尺五英寸,块头很大,体重一定不轻。他刚刚五十出头,胡须是灰白色,眼镜是圆形的,红色镜框。他看了我一眼没有说什么,一边在咯吱咯吱响的地板上从屋子这头走到那头,一边喊着亚伯拉罕。不一会儿他走进了另一间办公室,不见了,几秒钟之后又从那间办公室里走出来,仍然没看见亚伯拉罕露面。这时他又看我一眼,然后问道:“有事吗?”
我走上前去先做了个自我介绍。
“很高兴见到你。”他说道,但看上去他是不得已而为之的。
“你在想什么?”他接着问道。
“德文-哈迪。”我说。
他看了我一会儿,然后把目光转向索菲亚,这时她正在埋头工作。他向自己的办公室走去,我跟在他的身后,那是一间十二英尺见方的屋子,几乎可利用的每一平方英寸的地面上都堆满了马尼拉纸的档案和破破烂烂的法律书籍。
我把一张我的德雷克和斯威尼公司的烫金压花名片递给他,他皱着眉头看了看,又还给了我,说道:“要去走访贫民窟吗?”
“不。”我答道,把名片收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呢?”
“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昨天射向哈迪的子弹差一点击中我。”
“你当时和他都在屋里?”
“一点不错。”
他深吸了一口气,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他指着我身旁的一把椅子,说:“请坐,可能会弄脏你的衣服。”
我们都坐了下来,我的膝盖抵着他的办公桌,我的双手深深插进大衣衣袋里。暖气在他身后发出响声。我们目光相遇,然后又都移开。既然是我来造访,我总得说点什么,但他却先开了口。
“我猜想你昨天一定很倒霉。”他说道,他那刺耳的嗓音低多了,声音中充满了同情。
“还不像哈迪那么倒霉。我在报上看到你的名字,所以我来找你。”
“我还是不知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你认为他的家人会起诉吗?如果起诉的话,我应该提供情况。”
“他没有家室,也不会有什么官司的事,我倒是可以就这件事大做文章,我想开枪射击的那个警察一定是个白人,这样我可以从市政府敲笔钱。这么做虽然他们不高兴,可是可以解决问题。不过这可不是我开玩笑的想法。”他把手在桌子上一挥,“这类事儿我干得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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