鹈鹕案卷(75)

2025-10-09 评论

    他们快要登上“贝犹女五号”的阶梯了。“我不欢喜这个,”他出声咕哝,让她听得见。
    “你给我住嘴,”她说道。
    一个带枪的人跑到队列末尾,两肘推开那些带着挎包和照相机的人群。游客们都一个个挨得紧紧的,仿佛乘一回这条船是举世最大的壮游。他穿过人群,她的后脑依稀可见。他穿过排队的人群拼命向前挤去。有几个人骂他,但是他哪里顾得了这些。枪在口袋里,当他走近姑娘,便一把掏出来,贴在右腿上。她已快要走到踏级,快要上船。他更加使劲往前挤,把挡住他的人撞开去。他们愤怒地斥责他,可是一见到他手里的枪,便立即惊叫起来。她和一个男人手拉着手,男人对她说个不停。她就要踏上船去了,他正好把最后一个挡住他的人挥手推开,立即把手枪顶在红棒球帽子下面的后脑底部。他开了一枪,人群发出惊呼,伏倒在地。
    假加文重重跌在踏级上。达比大叫起来。吓得退到一边。她的耳朵还在响着枪声,人们大叫,指向凶手。拿枪的人朝一排商店和大堆人群狂奔而去。一个带照相机的粗壮男人对着他嘶叫,达比看了他一秒钟便不见了。或许她以前看见过他,但是她现在已不能思索。她一直在叫喊,而且停不下来。
    “他有枪?”一个靠近船边的妇女惊叫起来,人群也从假加文身旁后退一步,他已扑在地下,右手有一支小一手枪。他可怜地忽前后动弹着,好像一个婴儿爬动。他的颏下血流如柱,面孔下面一大摊血,脑袋下垂,快要碰在木板上了。他两眼闭合。他向前爬了没有几英寸,双膝便已浸在一滩暗红的血浆之中。
    他开始号叫,大声地痛苦呻吟,他的话语达比一点都不懂。
    一个女人在哭,接着又是一个。达比小步往后退去。
    他向前一弹,伸到了木板走廊的边上。手枪掉落水里。他瘫伏在走廊上,脑袋悬空垂下,鲜血滴下水面。后面有人叫喊,两个警察匆匆赶来。
    百来个人慢慢向前走近来看死人。达比向后挪开,便走掉了。木板走廊靠里面一边有一家牡蛎小馆。中饭时候,顾客拥挤,她上后面去找到了厕所。她锁上门坐在便器上。
    天黑后不久,她离开河滨步廊。韦斯廷旅馆离此两个街区,她径直向韦斯廷走去,旅馆没有空房间了,她在灯火通明的休息大厅里坐了一小时,喝了咖啡。此时不逃,还待何时,但是她不能有半点闪失。
    她走出韦斯廷旅馆,步行到波伊德拉斯街,在那里扬手叫停了一辆街车。一个老年黑人坐在驾驶盘后面。
    “我要去巴吞鲁日,”她说道。
    “我的上帝,好孩子,那可是老远的路。”
    “多少钱?”她急忙问道。
    他想了一秒钟。“150。”
    她跨进后座,把两张钞票丢到前座上。“200美元。给我尽快赶到那里,看着点后面。也许有人跟上。”
    他关掉计程器,把钞票塞进衬衫口袋。达比在后座躺下,闭上眼睛。老人是个开快车的人,几分钟之内他们便上了快车道。
    枪声仿佛仍在她的耳畔回响,她仿佛看见他趴在地上挣扎。
    在她逃跑的时候,她瞥见了那个杀手。总觉得那人有点眼熟。他逃跑的时候只朝右边看了一眼,就是那一下子勾起了她的记忆。但是当时她正在嘶叫,处于歇斯底里状态,只觉得一片模糊。
    一切都在模糊之中。离开巴吞鲁日还有一半路,她已经睡熟了——

    沃伊尔斯局长站在转椅的背后。他没有穿上衣,衬衫皱得乱七八糟,大多数钮扣都散开着。晚上9点钟,他还没有想到要离开。
    他听着电话,轻声发出几点指示,然后把电话挂掉了。刘易斯坐在办公桌对面。房间开着,灯光亮着,谁都没离开。空气肃穆沉重,只是不时有人轻声耳语商谈。
    “埃里克-伊斯特来的电话,”沃伊尔斯说道,慢慢坐上椅子。“他到那儿大约两小时了,他们刚做完尸剖检验。他亲眼看着检验,这是他生平头一次。单发子弹穿进加文在太阳穴,但是使他送命的是第二和第三节颈椎受到的一击。脊椎完全粉碎了。手上没有弹药的烧痕。他的喉头受到一击,伤得很重,但非致命之伤。他全身赤裸。死亡时间估计是昨晚10点到11点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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