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4个街区,他又成了那个面带温色、怒气冲冲、饱受烦恼折磨的原来的费奇。
德里克走进前厅,正当他把脑袋伸进一扇敞开的房门,一个青年妇女走上前来客客气气地问他有何贵干。她手上捧着一叠文件,看样儿很忙。这是周五之夜,时间已近8点。而这家法律事务所里却依然是挤满忙忙碌碌的人们。
他来到这儿是想找一位律师,他在法庭上见过的代表烟草公司的那几位中间的任何一位,只要能关起门来和他谈妥一笔交易就成。他来前作过一点准备,打听到了凯布尔和他的几位合伙人的姓名,然后就找到了这个地方,在外面坐在车里等了2小时,一边又把要说的台词排练了几遍。他等自己完全镇静下来,才鼓足勇气下车走进了事务所的大门。
他一路上没有看见有另一个黑人。
律师是否都是坏蛋呢?既然罗尔愿意给他现钞,他想卷入本案的所有别的律师也一定会愿意给他钞票。他有点儿东西可以出卖,那边儿又有富人愿买。这种天赐良机,真是千载难逢哪。可是当这位女秘书走到他身边,并且开始左顾右盼,四处张望,似乎想找个人来帮忙对付他时,他却张口结舌,找不到合适的话语。克利夫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这种勾当很不合法;如果他过分贪心,可能就会被人逮住。一想到此,一阵恐惧突然像砖块一样从背后向他袭来。
“哎,凯布尔先生在吗?”他犹犹豫豫地问。
“凯布尔先生?”她拧起双眉问。
“对,凯布尔。”
“这儿没有什么凯布尔先生呀。你是什么人?”几个没穿上装的年轻白鬼子在她身后慢慢走动,一边用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他们全知道他不属于这个圈子,而他又没有别的东西可以出卖。他相信,他要找的就是这个事务所。可是姓名记错了,把戏玩错了,而他决不愿迈开大步走向监狱。
“我大概找错地方了。”他说。她立即含义丰富地朝他微微一笑——你当然是找错了地方了,现在请你走路吧。
他在前厅的一张桌旁站住脚,从一个小小的铜架上取了5张名片,他将在克利夫眼前亮出这些名片作为他曾到过这家事务所的凭证。
他谢了她一声,便转身匆匆离开。安琪正在等着他呢。
米莉在床上辗转反侧,抽抽咽咽,一直哭到半夜无法入眠。她干脆起身下床,换上了一套心爱的衣服。这是套特大号的红色宽松衫,已经穿旧,是几年前一个孩子送给她的圣诞礼物。她悄悄打开门。在走廊另一头警卫的查克,轻轻地和她打了一个招呼。她只不过是想去找点儿小吃,她解释道。她轻手轻脚地沿着半明半暗的走廊,走到社交厅,听见里面有轻微的声音。推门一看尼可拉斯正坐在沙发上,吃着微波炉烤的玉米花,喝着汽水。他在看澳大利亚的橄榄球比赛。哈金法官下达的l0点熄灯的宵禁令。早已被人们抛到了脑后。
“这么晚你怎么还未睡?”他问,一边用遥控器降低了宽屏幕电视机的声音。米莉在他近旁的椅子上坐下,背对着门。她的眼睛又红又肿。花白的短发又蓬又乱。但她毫不在乎。她家里常常挤满了十几岁的孩子,他们来来去去,无拘无束,高兴住就住,高兴吃就吃,而她总是穿着这套宽松衫,并且对这一切一点儿也不想改变。她是大家的母亲!
“睡不着。你呢?”她说。
“在这里很难入睡。吃点玉米花?”
“不,谢谢。”
“霍皮晚上来了吗?”
“来了”
“他看来人挺好的。”
她没有吱声。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是的”
谈话又告中断。他们默默地坐着,不知下面该说些什么:“你想看电影吗?”他终于问。
“不想。我能问你点儿事吗?”她非常严肃地说。尼可拉斯立即按了一下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房间里唯一的光线,来自一张有罩的台灯。
“当然,你好像心里很乱。”
“是的。我碰到了一个法律问题”
“我一定尽力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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