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于昨天(70)

2025-10-09 评论

    可将军到底有什么急事,使他尽管人在莫斯科市外,还要叫儿子特意找到娜斯佳,请她明天在工作日一早见面呢?这种事在他们相识的两年当中还从未有过,娜斯佳一路上就此问题提出了各种各样的推测,她是那么入迷,以至没有发觉自己是怎么到的家。只是在她打开门锁时,才突然想起,今天列沙该回家了。一星期过去了,国际研讨会已经结束了。难道说一切又将从头开始吗?每天每日折磨着他的那个问题——“我在美国时究竟出了什么事?”以及她每天每日都想要鼓足勇气把一切都告诉他的意图,还有他们之间那日甚一日、逐渐加深的隔阂……
    她转动钥匙,推开房门,惊奇地呆立在门坎上。屋里又黑又静。在睡觉?娜斯佳蹑手蹑脚地走过穿堂,往屋里瞥了一眼。空空如也,可是,东西变了样儿,不是她早晨离开时的样子。这么说阿列克赛已经回来了。可他又去哪儿了呢?话说回来,她也没必要担心列沙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即使出门超过五分钟,也必定会留张字条的。她这就换衣服,找到字条,一切就清楚了。
    厨房餐桌上真有一张字条。读完字条,娜斯佳浑身无力地跌坐在板凳上,低声啜泣起来。原来是这么回事。她的神经游戏玩过头了。字条上,齐斯加科夫用很小的、很难辨认的字体写道:“我不能看着你在与我相处时那副痛苦的模样。或许你需要摆脱我好好休息一段时间。我在父母那儿。一旦想叫我回去——打电话就是。我以前从未给你定过什么规矩,因此,我只求你一件事:在你未下定决心跟我好好谈一谈之前,千万不要叫我回去。一旦我回去却仍听不到答案,我该不得不往坏处上想了。我想你也不愿有这样的结果吧。吻你。”
    她惹列什生气了,于是,列什便把她给抛弃了。噢,当然啦,他没有抛弃,没必要夸大其词,他只不过是退却了,退到了一边,等待时机好转,但对别人,无论对谁,她都尽可以这样解释,但对自己,她得实话实说。他无法忍受她的小把戏、她的守口如瓶、她的压抑情绪,尤其令他无法容忍的是,她居然不愿以多少比较理智的方式,对他的忧虑和担心做出回应。他说:“我不愿与现在这样的你一起生活。只有你改变,我才回来。”难道这还不算抛弃吗?当然,这就是抛弃。而且,他还提出了条件,而她要是不满足这一条件的话,就休想要他回来。
    她感到浑身发冷。她走到过道,从挂衣架上取下一件针织女上衣,飞快地披在身上,可这也无济干事。她感到越来越冷,过了一会儿,她已经浑身颤抖,连咖啡杯都端不住了。“我得喝一口。”她想道。于是,她打开橱柜门找酒精饮料。橱里有一瓶刚开了盖儿的白兰地和半瓶伊朗李子露酒。露酒是列沙在舍列梅季郁夫的免税商店买的,可白兰地是从哪儿来的,娜斯佳无论多么使劲想也想不起来了。或许是什么人送的吧,若不然,怎么会有瓶白兰地呢?娜斯佳和齐斯加科夫都不喜欢白兰地,也从不买白兰地。列沙是优质葡萄酒鉴赏家,而娜斯佳则更喜欢彼扬歌牌的马提尼酒和带核的杜松子酒。
    她从橱柜里取出那瓶白兰地,斟了几乎满满一杯,一连喝了三大口。嗓子眼里顿时感到热辣辣的,眼里涌出了泪水。娜斯佳本来喝不成这种饮料,她既品不出它的味道,也忍受不了它的气味,可此刻却像喝药似的灌将下去。它的味道当然不好受,可药本来就是苦的,药的作用是治病。
    但这药的作用的确很有限,毕竟……她不再感到冷了,手臂又热起来,而且,也不颤抖。可她觉得心里的刺痛非但不曾减弱,此刻反而更加强烈了。她这是做的什么事呀!她怎么能想到列什卡居然会迈出这一步!忠诚老实、了解她已经二十二年之久的列什卡,无论发生什么事,也无论她犯了多大过失,都是善于理解她的呀。如果说连他也忍受不住而出走的话,那就说明,她对他耐心和爱情的滥用已经达到了何种地步!
    “可老实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她问自己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没勇气跟他谈呢?我究竟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我骗人了?没有。杀人了?同样没有,我骗人了?出卖谁了?也没有……而这却是最难说清楚的事。我自己也弄不明白究竟做了些什么。而且,在我自己把这件事搞清楚之前,我是不会对列什卡讲的。有意思,可这是为什么呢?曾经有过多少次,每当我搞不清什么事时,总会专门讲给他听,而他呢,也总是能帮我理清头绪。他对事物的看法和我完全不同,有时这会对我很有帮助。既然如此,为什么我竟不能把使我困惑的问题告诉他呢?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我只知道我不能。”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亚历山德拉·玛丽尼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