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与薄情(63)

2025-10-09 评论

    “难道阿纳斯塔西娅-帕夫洛夫娜对荣誉不感兴趣?”
    “您瞧,她的确不感兴趣。”
    “这不可能。所有的人都希望得到荣誉,尤其是女人。我想,还是可以劝她同意的。”
    “那您就试试吧。”娜杰日达-罗斯季斯拉沃夫娜笑了笑说。“可我不敢保证您成功。”
    到傍晚6点钟,一切终于恢复了正常。新闻记者和摄影师结束了采访。萨沙来接他妻子,比他说的要早。这段时间里,一直坐在离家不远的一张长椅上看书的奇斯佳科夫,看见舍夫佐夫那辆黄色小汽车开走了,便马上回家来了。家里剩下三个人——娜斯佳、丈夫和母亲。
    娜斯佳怎么也摆脱不掉母亲完全成了一个陌生人的感觉。她在国外住了这么久,已经不再理解俄罗斯的生活,不再理解他们的痛苦和欢乐。
    “要善于安排收支计划,”娜斯佳告诉母亲说,“别弄得发工资前一个戈比也没有。存起一点儿钱,以备不能按时发工资时用。”
    “妈妈,倒不是我的钱不够用,而是因为今天我的全部工资还可以买二百美元,可一星期后就只能买一百九十美元了。美元涨价,而且一直在涨。”
    “真的?……”
    趁着廖沙出去了,家里只剩下母女俩,母亲悄悄问道:
    “你说说,这个摄影师安东……你跟他早就认识吗?”
    “认识了一个星期,怎么啦?”
    “你有什么事得罪他了吗?”
    “没有。您这话从哪儿说起?”
    “他不喜欢你。”
    “别说了,妈妈。”娜斯佳懊丧地皱了皱眉,“为什么要他喜欢我?我是他的什么人?我们是在婚姻登记处偶然相识的,凶案就发生在那儿。我结我的婚,他拍他的照。”
    “不,我的好女儿,”母亲执拗地反驳说,“他很生气。他对你持否定态度。”
    “妈妈,请你别胡思乱想。你为什么认定他很生气?”
    “因为他一下子就认定你是走后门安置进民警局的。”
    娜斯佳哈哈大笑,可实际上她真想哭。
    “妈妈,您在酒足饭饱、万事称心如意的人们中间生活惯了。他们那儿一切都井井有条,因此他们可以放任自己对所有人抱肯定态度,喜欢所有的人。您好久没在俄罗斯生活了,因此您不知道,谈论走后门今天已不是什么不体面的事,谁也不会因为有人说他走后门而感到难为情,谁也不会因这件事生气。我们所有人都对周围的一切不满,都彼此仇恨。今天,只要能捞到好处,希望别人死也视为当然。妈妈,你睁开眼看看吧,看看我们是怎样生活的。”
    娜斯佳看到母亲心绪不佳,便责怪自己太不克制了。应该跟母亲谈得更委婉些。她合同期满就得回来,她能在这儿生活下去吗?俄罗斯生活变化这么快,离开三年回来就得重新适应。或许,妈妈会再次延长合同,在瑞典再住上一段时间?妈妈和爸爸分离这么长时间,还能在一起生活吗?妈妈或许会感觉爸爸跟她那个瑞典情人迪克-屈恩相比显得很凶,不那么善良?娜斯佳是在意大利出差时认识屈恩的。
    这漫长而紧张的一天终于快结束了。疲惫不堪的列昂尼德-彼得罗维奇来了,用车把妻子接回家去了。娜斯佳洗好餐具,用热水淋浴了15分钟,想松弛一下,消除精神上的紧张。然而却怎么也松弛不了。
    她爬出浴池,水龙头也不关,身上裹一条毛巾,来到厨房。她看也不看坐在桌旁摆纸牌卦的廖沙,从小橱里取出一只高高的玻璃杯和一瓶马提尼酒,倒了好大一杯,一口气喝干了。她故意不理睬丈夫那惊异的目光,一言不发地把玻璃杯放进盥洗池,又把酒瓶放回橱里,然后回到浴室,又站到莲蓬头下冲淋起来。冲了几分钟后,她才感到轻松了些。抽筋的肌肉放松了,寒颤也停止了。
    娜斯佳用一块厚厚的大毛巾仔细擦干了身子,裹上浴衣,回到房里。她打开电视机,马上又气愤地把它关上了。第一套节目里,一个被花天酒地的生活弄得面容疲倦的家伙意味深长地唱道:“让我们今晚欢乐地死去——我们来扮演一回颓废派。”第二套是例行的肥皂剧,第三套是足球赛,第四套播送的是完全不可思议的玩艺儿,一个头发蓬乱的家伙在扭扭捏捏地表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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