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与薄情(66)

2025-10-09 评论

    图尔宾差点儿扔掉他那心爱的古希腊人,差点儿更换论文题目作政治学的论文答辩。他已经准备向卡佳求婚了,只是想先找个房子能跟她睡上哪怕只是一次,否则向一个一次也没亲近过的姑娘求婚可能有点儿不合现代潮流。要是再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
    但是,一下子全完了。一天,卡佳领一位女友到学院里来。那是一个公司大老板的女儿,一个名叫埃利娅的生活富裕、游手好闲的女子。瓦列里退缩了,放松了改弦易辙的打算。他发现,埃利娅是个很容易到手的猎物,她根本没有头脑,却有着南方人的气质,对性欲有很强烈的需求。她还有个有钱的爸爸,能够给瓦列里安排一个事情不多挣钱却很可观的工作。大公司里什么都不用会的轻松工作有的是。
    哄骗傻乎乎的漂亮的埃利娅毫不费力。看到卡佳极度的痛苦,他用最粗野的话咒骂自己,然而,在卡佳和古希腊人之间选择时,他还是更喜欢古希腊人。古希腊人毕竟使他更感兴趣,更为需要。
    瓦列里很有先见之明,他不让埃利娅告诉父母已向婚姻登记处递交了申请的事。他很清楚,巴尔托什夫妇不会急于在家里见到他,因此他尽量不在他们面前露面,给他们造成一种印象,似乎他只不过是又一个倾慕埃利娅的人而已,不构成任何危险。他让埃利娅待结婚登记之后,木已成舟时再告诉她的父母。但埃利娅忍耐不住,说漏了嘴。于是,婚礼前的两个星期里他们吵得一塌糊涂。说话尖刻、厚颜无耻的塔米拉说什么不能仅仅因为想上床就冒冒失失地结婚之类的话刺激他们。她很有洞察力,明白她那习惯于要什么有什么的女儿和那个习惯于靠下身的那个东西捞取一切的穷研究生之间力量对比。
    他咬紧牙关,暗下决心,只要他能挺住,忍受住塔米拉那卑劣下流的含沙射影和埃利娅歇斯底里的发作,两个星期后一切就都会结束。再说,这个家的户主,百万富豪伊什特万-巴尔托什本人对女儿的未婚夫十分友好,没有参加妻子的正面攻击,只是同情地频频朝瓦列里使眼色。瓦列里觉得,巴尔托什对既成的事实倒是有自己的看法,至少他不会抛下女婿不管的。
    这两个星期他觉得足有20年那么长——要经受住这期间发生的种种波折需要付出多大的精力啊。再加上他完全没料到的来自亲生母亲的打击。他母亲不知为什么也反对他这桩婚事。也许是因为害怕晚年落得孤零零一个人,也许是因为不喜欢这个没有头脑、游手好闲的埃利娅,也许根本没有任何原因,像那些过分关心子女的母亲那样:只要是你挑的,我就不喜欢。
    5月13日清晨,瓦列里一觉醒来便想:我做到了,没有失去自制,没有对塔米拉蛮横无礼,没有打埃利娅,尽管她俩确实该骂该打。我忍受住了一切,既没失掉自己的尊严,又向未来的岳父显示了自己工作中的刚毅果敢和冷静沉着。
    他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再不会有什么事情妨碍他们了。特别是他们已经坐进了朝婚姻登记处驶去的汽车,图尔宾已经感觉自己是丈夫了,可是突然……顷刻之间一切都落空了。女人们呼喊惊叫,号啕大哭,民警也赶来了。于是塔米拉这个黑眼睛的坏家伙不放过机会,马上厉声尖叫,说身边躺着个死人不能举行婚礼,说这是凶兆,是上天的警告。埃利娅当然听信了母亲的话,尽管不太情愿。她自己非常想结婚,可又不敢公然违抗母亲。母亲还没说“不许这样做”时,偷偷向婚姻登记处递交申请是一回事;可公然对妈妈说“我要按自己的意愿去做,即便你不喜欢,我也要做”可是另一回事了。即使40岁没嫁人的女人也不一定都能这样做,埃利娅这个年轻的姑娘就更不用说了。
    现在又得再等整整一个月。瓦列里预感到这一个月要比那两个星期更难熬。先是瓦列里的母亲加入了塔米拉的猛烈进攻,现在又有埃利娅从前的情夫马拉特加入这一大合唱。看来他也是个垂涎巴尔托什钱财的人。怎么才能经受住这一切?要想不朝塔米拉大喊大叫,不给这个傻瓜埃利娅一记耳光,不跟母亲顶嘴,不冲上去和马拉特打架,哪儿有这么大的耐心和克制力?!
    还有一件事令他不安:拉特舍夫说,巴尔托什夫妇在女儿婚后不再给她钱了。他有没有说谎?他瓦列里看待一切的眼光和埃利娅一样,认为父母应养育子女一直到退休。现在我们国家所有的人都是这样做的。要是马拉特说的对,他和埃利娅什么钱也捞不到那可怎么办?要是那样的话,他忍受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他是不是白白抛弃了卡佳,使她深受委屈、备受侮辱?他强迫自己违背意愿地去听塔米拉的长篇大论,去给埃利娅擦眼泪、擦鼻涕又有何用图?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亚历山德拉·玛丽尼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