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了,我马上就去。”
“好吧,可是要快。分秒必争。”
斯捷帕什卡放下听筒,急忙换上一套名贵的三件套装。他打开冰箱门,取出一大盒糖果和一瓶名酒“乔尼-沃克”,把这些放进一只小公文箱里,跑下楼去。
“我们当然可以收您母亲住院,要是您坚持要她住院的话,不过她只能躺在走廊里,而且无人照料。”
医生给韦罗尼卡-马特维耶夫娜检查完后,洗净擦干了手。接受一位70岁的中风病人住院?主任医师会解雇她,而且不给退休金。医院早已住满了病人,而且设备陈旧、医师不足,病房塞满了,超过标准一倍。谁也不会容许放进一个不可能康复、要住很久的瘫痪病人住进来的。
“那我该怎么办呢?”图尔宾一面递给女医生披风,一面不知所措地问道。
“要是您自己不能护理,就雇一个助理护士。”女医生漠不关心地说。
“可我一点儿也不知道该怎么护理瘫痪病人呀!”他绝望地说。
女医生开始可怜他了。这么漂亮的年轻小伙子,一下子被瘫痪的母亲给拴住了。但是她没法帮他。
“您知道,我负责的病区里有许多这样的病人。您要是愿意的话,我告诉您他们的住址和电话号码。您跟他们联系一下,他们会给您介绍经验。护士每天来打针,我隔两天到你们家来一次。别忘记一天量两次血压。别失望。只是一开始挺可怕,然后一切会正常起来。您会习惯的,会学会照料病人。这是实话,我向您保证。我工作十年了,这种情况我见得多啦。”
他送走女医生后关上门,回到房里。母亲睁着眼睛躺着,动也不动,肤色蜡黄。他坐到窗旁的圈椅里,一下子呆住了。
他和马拉特在银色松林会面后赶回家来时,母亲正在做饭。
“妈妈,你先停两分钟,我要问你件事儿。”
他确实相信,这只是两分钟的事儿。他问,母亲答,或许还要给他看看他从未想过,也从未想问起的什么材料。他的出生证明中“父亲”一栏中写着:“尼古拉耶夫-维克多-费奥德罗维奇”,母亲有一次也告诉他说,图尔宾这个姓是个很有名望的姓氏,所以她希望儿子也用他那贵族曾外祖父和建筑师外祖父使用的姓。这种说法从未引起过瓦列里的怀疑。的确,图尔宾这个姓比那个尼古拉耶夫好些,姓尼古拉耶夫的人数不胜数,一个班上就有两个。
“儿子,你问吧,”韦罗尼卡笑了笑说,沾满面粉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坐到了凳子上。
“你再告诉我一次,我父亲是什么人?”
韦罗尼卡-马特维耶夫娜黯然失色。这逃不过儿子的眼睛。
“为什么突然想起了这样的问题?出什么事了吗?”
“是的。”
他沉默了一会儿,鼓起勇气。
“今天有人告诉我,我父亲是停尸间的卫生员,因奸尸而被关过监狱。你如果告诉我,这不是真的,以后我就再也不问这个问题了。”
图尔宾娜面如土色。
“谁跟你说的?谁胆敢这样说?”
“妈妈,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是真的不是。”
“他找到你了?跟你说话了?”
“谁?谁该找到我?跟我说话?回答我呀,你倒是说呀。”
“你父亲,这个下流家伙。是他对你说的?”
“这么说,这是真的了。”瓦列里闭着眼睛,背靠着墙低沉地说。
于是母亲把一切都讲给他听。讲了她怎么发现了死去邻居腐烂了的尸体;停尸间卫生员帕维尔怎么让她喝伏特加酒,好有勇气帮他,因为没有别人想干;讲了他怎么又回来了,两人一块儿喝酒,怎么留下在她家过夜,早晨起来她怎么把他赶了出去。甚至当她发现他偷了她那只祖传的十分名贵的戒指,也没去找他,没向民警局告发他,尽管她很清楚,在哪儿能找到他。她感到羞愧,感到恶心。她恨她自己。
可是,过了两个月,她发现了怀孕的征兆。她不是马上发现的,以为是更年期过早开始了。她没生育过,在此之前从未和男人上过床,月经本来就没有规律。不过老是头疼,爱打盹,她只好去看医生。医生确诊她怀了孕,已经七八个星期了。她不用说也知道有多长时间了,因为自己算得出来。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亚历山德拉·玛丽尼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