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尼斯!”她叫起来,随即冲出来走进大厅。
她丈夫攥着那封信,转过身看她,“你刚才在哪儿?”他用一种困惑而低沉的声音问,像是刚从梦中惊醒。
“在书房里等你。”她尽量用平稳的声音说:“怎么回事?那封信里写了什么?你看上去怪吓人的。”
她那副激动不安的样子倒让他平静下来,他很快地把信放进衣袋,轻轻一笑。“吓人?对不起。今天在办公室的日子不好过——有一两件难弄的案子。我想我看上去是太疲倦了。”
“你刚进来并不显得疲倦。可你一拆那封信——”
他随她一道走进书房。他们站在那儿,对视着。夏洛蒂注意到他很快恢复了自制;他的职业将他训练得可以以极快的速度控制自己的脸色和声音。她立刻察觉到任何发掘他秘密的尝试都会使她处于劣势,但同时她也意识到不管用什么手段,也休想哄他说出他想隐瞒的事情。她还是要解开谜团,但那只是因为只有那样她才有能力帮他承担压力。“即使它确实是另一个女人的,”她想。
“肯尼斯,”她说,她的心怦怦直跳,“我特意等在这儿看你进来。我想看着你拆那封信。”
他原本苍白的脸一下子涨得通红,但很快就恢复了原样。“那封信?为什么特别说是那封信?”
“因为我注意到每一封那样的信都会对你有种奇怪的作用。”
他的眉目之间涌上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怒气,她心想:“他的脸的上半部分太窄了,我以前从未注意到过。”
她听见他又说,用的是控方律师指控时惯用的那种冷冷的略带嘲讽的腔调:“呵,看来你习惯在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看人家拆信喽?”
“不是习惯。我以前从未这样做过。但我得弄清楚她这样定期地在那些灰信封里都给你写些什么。”
他斟酌了一下她的话,然后说:“不是定期的。”
“噢,我敢说你比我算得清楚,”她反唇相讥,他的语气使她再也无法保持宽宏大量。“我所知道的只是每次那个女人写信给你——”
“你凭什么说是个女人?”
“那是女人的字体。你要否认吗?”
他微笑了。“不,我不是要否认。我这样问是因为人家一般都认为那更像男人写的字。”
夏洛蒂不耐烦地略过了这个话题。“那么这个女人——她给你写些什么?”
他又沉吟了片刻。“有关一些事务。”
“法律事务吗?”
“从某种意义上可以这么说。一般的事务。”
“你受理她的事务?”
“是的。”
“很长时间了吗?”
“是的,很长时间了。”
“肯尼斯,最亲爱的,你不能告诉我她是谁吗?”
“不,我不能。”他迟疑了一下,接着果断地说:“职业秘密。”
血一下子涌上了夏洛蒂的头,“不要那么说——不要!”
“为什么不?”
“因为我看见你吻了那信。”
这句话产生的影响是那样地令人惶惑,以至于夏洛蒂立刻就后悔说了它。她丈夫,刚刚还像是迁就一下不懂事的小孩子似的以一种轻蔑的姿态屈从于她的盘问,现在脸上充满了惊恐和痛楚。有那么片刻,他似乎说不出话来,努力镇定了一下之后,他结结巴巴地说:“那字写得太轻,你大概是看见我把它凑近眼睛辨认的吧。”
“不是,我看见你在吻它。”他沉默着。她又问道,“难道我不是看到你吻了它吗?”
他又恢复了先前那种淡漠的样子,“可能吧。”
“肯尼斯!你就站在那儿这么说话——对我?”
“这对你来说有什么不同吗?我已经说过了,信是有关一般事务的。你认为我在撒谎吗?写信的是位好久没见的老朋友。”
“男人是不会去吻商务信函的,即使是作为老朋友的女人写来的,除非他们曾是情人,而且彼此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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