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嘱(123)

2025-10-09 评论

    但屋里没有咖啡,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件不测事件。内特锁上门,往镇上走去。雪融化后的街道很千净。理发店橱窗里的温度计显示的气温是35华氏度。商店都关门了。内特边走边欣赏橱窗二前面响起了教堂的钟声。
    从一个上了年纪的引座员给他的小册子上,内特了解到这儿的教区长是菲尔·兰开斯特神父。他是个精瘦的小个子,戴一副厚厚的仿角质镜架的眼镜:他一头红色的容发已经有些花白了。他的年龄看土去在35岁到50岁之间。那件做11点钟礼拜的长袍又旧又薄,肯定经受了许多年的风吹雨打。内特数了数,教堂里一共有21个人,其中包括菲尔神父和风琴手、有许多是头发花白的老人.
    这是个很漂亮的教堂,有一个圆形拱顶,长椅和地板都是黑的木质材料造的,有四面彩绘玻璃。等惟一的那个引座员在最后一排长椅上坐下后,身穿黑袍的菲尔站起身,欢迎各位来三一教堂。
    他的声音很洪亮,带有鼻音,说话根本不需要话筒。他在祈祷时感谢上帝送来,大雪和冬天,这个季节使人们感到了他的无处不在。
    教徒们唱起了赞美诗,做起了祈祷。菲尔神父在布道时注意到了内特:这位惟一的外乡客。坐在后面第二排的长椅上。他们互相微笑致意。内特当时很怕神父会把他介绍给众人。
    他讲的是热忱,对对那个年龄层次的会众来说,他选择的这个题目不免有些奇怪。内特努力使自己思想集中,但不久还是走神了。他的心思又回到了科伦巴的教堂里:敞开的大门,高高的窗户,涌动的热气,十字架上的耶稣,还有那个手拿吉他的年轻人。为了不冒犯菲尔,他尽量让自己的目光盯在布道坛后面墙上的一圈微弱的光环上。凭神父戴的那副眼镜的厚度,内特估摸着他的心不在焉还不至于被对方发现。
    坐在温暖的小教堂里,终于远离了生死未卜的险境,远离了疾病和风暴,远离了华盛顿的险恶世道,也远离了毒瘾和精神的死亡,内特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到了平安。他毫无恐俱。上帝在拉着他向前走。虽然他不知道走向何处,但他并不害怕。耐心点,他对自己说。
    随后,他轻声祷告。他感谢上帝宽恕了他。他还为雷切尔祷告,因为他知道她也一定在为他祷告。
    他因感觉到这份平安而微笑起来。等祷告结束,他张开双眼,看见菲尔正在对他微笑。
    赐福祈祷结束后,教徒们依次从站在门口的菲尔神父面前经过。每个人都先赞颂一番他的布道,然后聊上几句教区的新闻。
    队伍移动得很慢,这是一种仪式。
    “你姨妈怎么样?”菲尔问其中的一个会众。然后仔细听他讲述那位姨妈最近的苦恼。
    “髓关节怎么样了?”他向另一个会众问道。
    “德国怎么样?”他握住他们的手,身体前倾地听着每一句话。他知道每个人的心事。
    内特耐心地等在队伍的最后面。每个人都很悠闲。他也没什么事可做。
    “欢迎,”菲尔神父抓住内特的手臂说,“欢迎来三一教堂。”他的手很有力度。内特怀疑自己可能是这几年里第一个来这儿的客人。
    “我叫内特·奥里列,他说,随即又补充道,“从华盛顿来。”似乎这有助于表明他的身份。
    “你能和我们一起度过这个上午真是太好了。”菲尔说。他的大眼珠子在镜片后面不住地跳动。凑近些看,那些皱纹显示出他至少有50岁了。他的白发已经盖过了红发。
    “我要在斯塔福德的别墅住上几天。”内特说。
    “不错,不错,一幢挺漂亮的房子。你什么时候到的?”
    “今天早晨。”
    “一个人?”
    “是的。
    “那你得上我们家吃午饭。”
    如此地主动好客把内特逗乐了:“嗯,谢谢,不过——”
    菲尔也是一脸的笑容:“别推辞了。每逢下雪我妻子总要烧羊肉,现在正炖在炉子上呢。冬天我们很少有客人。来吧,我们家就在教堂的后面。”
    内特遇到的是一个极其好客的人,是一个已同几百人共享过星期天午餐的人:“真的,我只是路过,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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