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嘱(32)

2025-10-09 评论

    驾驶员用语速很快的葡萄牙语道了早安,然后又是一大堆内特听不懂的问候语。紧跟着的英语翻译也很糟糕。语言上的障碍引起了他一阵小小的不安,但当一个漂亮的空姐让他扣上安全带时,他的这种感觉就消失了。
    机场里很热,挤满了人群。他取了那只新行李袋后顺利地出了海关,然后重新确认了去格兰德营的机票。这时他看见了一个咖啡馆,墙上贴着价格表。他指着价格表说:“一杯浓咖啡。”收银员按下了现金出纳机。她对着美元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给他找了零。一巴西雷阿尔相当于一美元。内特现在算是有了几个雷阿尔。
    他站在一群大嗓门的日本游客中间喝着咖啡。各种陌生的语言传进了他的耳朵。广播里传来夹杂着葡萄牙语的德语和西班牙语。他后悔自己没买一本应急词典,不然他至少也能听懂一两个词。
    孤独感渐渐袭来。在人流中他显得很孤单。他一个人也不认一识,这会儿几乎没人知道他在哪儿,而且也没人想知道。从游客嘴里喷出的烟雾朝他身上蔓延过来,他赶紧走开了,来到大厅。他没有目标地穿行在人群当中。手提箱很沉,他咒骂乔希塞了那么多的破烂货。
    他听见有人在说英语,便朝那个方向走去。几个商人正等着返回美国,他在他们旁边找了个座位。底特律正在下雪,这些人急着回去过圣诞。他们是为了石油买卖来巴西的。没多久,他们无聊的谈话就让内特听腻了。如果他本来还有点想家的话,现在已没有了这份心情。
    他想起了瑟吉奥。离开康复中心后,诊疗部让他去一个过渡疗养地呆了一个星期,使他能逐渐适应出去后的生活。他讨厌那个地方和那里的规则,但事后想想,这种做法还是有它的好处的。
    “你确实需要几天的时间作调整,以适应新的环境。”
    也许瑟吉奥是对的。他去投币电话亭给他挂了个电话,把他从睡梦中吵醒。圣保罗现在是早晨6点半,可弗吉尼亚才4点半。
    瑟吉奥没有介意。这是地域造成的。
    去格兰德营的航班没有头等舱,也没有空座位。内特惊奇地发现飞机上的每个人都在埋头看早报新闻,而且报纸的种类繁多。
    那些早报的编印风格和质量丝毫不逊于美国的任何一张报纸,也许巴西并不像他想像的那么落后。那儿的人能够阅读。这架波音727飞机很干净,而且刚整修过,饮料车上放着可乐和雪碧。他感到很自在。
    他坐在二十几排一个靠窗口的座位上,此刻他并没有理睬搁在大腿上的那份有关印第安人的备忘录,而在欣赏下面的田原风光。一片葱郁、丘陵起伏的田野上到处是牧场和纵横交错的红土小道。土壤是一种烧焦了的橙色,很醒目。乡间小道从一个村落伸向另一个村落,几乎看不见一条公路。
    不久,公路出现了,车辆也跃入了视野。飞机开始降落,驾驶员欢迎乘客来格兰德营。一幢幢高楼,拥挤的市区,一个足球场,许多街道和汽车,每一幢住宅都是红瓦的屋顶。多亏大公司的办事效率,他已经有了一份有关这个城市的备忘录。不用说,做这份备忘录的肯定是一个每小时拿300美元的新手,他提供了许多有关格兰德营的详情,似乎它的存在同他手上的这件差事很有关系。
    60万人口。牛的交易中心。有许多牛仔。城市发展很快。有现代化的设施。好吧,可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呢?内特根本不想在那儿过夜。
    相对城市的规模而言,机场显得太小。内特意识到自己把什么都在跟美国作比较,必须纠正这种思维方式。一走出机舱,热浪迎面向他扑来。外面的气温至少有9O华氏度。离圣诞节还有两天,可南半球却热得叫人喘不过气来。他在骄阳下眯缝起眼睛,扶着栏杆走下飞机。
    他设法在机场的餐厅叫了一份午餐。午餐端上桌子后,内特高兴地发现东西还能吃: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熏鸡肉三明治以及和美国的快餐店做得一样香脆的炸薯条。他望着远处的跑道慢慢地吃着。吃到一半时,有一架潘特纳尔民航的双引擎涡轮螺旋桨飞机降落下来并滑行到候机坪。从飞机上走下六个人。
    他停止了咀嚼,竭力克服突如其来的一阵恐俱感。这种短途航班他在报纸上读到过、在有线新闻网上看到过,但这架飞机如果在这儿掉下去了,美国人是无法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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