遗嘱(95)

2025-10-09 评论

    酋长对天气的预测不怎么灵,暴风雨始终没有来。白天只下了两次阵雨,内特和雅维一直躺在借来的吊床上打盹儿,同无聊搏斗,阵雨只下了一小会儿,雨后的太阳烤在潮湿的土地上,使空气变得更加潮湿。即使在树荫下,偶尔一动也会热出一身汗。
    他们看着印第安人的一举一动,但由于酷热的天气,他们在户外的活动也时有时无:烈日当空时,他们都躲进了茅屋或树荫下;下雨的时候,孩子们就站在雨中戏耍,妇女们要等太阳被乌云遮住时才出来干活或去河边。
    在潘特纳尔呆了一个星期后,内特对那种倦怠的生活节奏已经麻木了、每天都是前一天的重复,这种生活周而复始了几个世纪。
    雷切尔是下午回来的。她和雷克径直去了酋长那里,向他汇报了那个村子的情况。她对内特和雅维也说了几句话。她很累,想先打个盹再同他们谈正事。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该如何打发?内特在暗自琢磨。他望着她走回屋子。她身材苗条而结实,是跑马拉松的料。
    “你在看什么?”雅维笑着问。
    “没什么,”
    “她多大了?”
    “42。”
    “你多大了?”
    “48。”
    “她结婚了吗?”
    “没有。”
    “你认为她生活中有男人吗?”
    “你干吗不去问她?”
    “你问过吗?”
    “我才不关心这事呢。”
    他们又睡了,实在是没有其他的事可做。再过几个小时摔跤活动又要开始了,然后是晚饭,然后是黑夜降临。内特梦见了“圣洛拉”,这条简陋的破船随着时间的延续在变得漂亮起来。在内特的梦中,它很快成了一艘豪华游艇。
    当男人们开始聚拢来、梳理好头发准备摔跤时,内特和雅维走开了,有两个个子比较高大的伊佩卡人对他们大声嚷嚷,呲牙咧嘴的,似乎在邀请他们参加这项活动。内特这下溜得更快了。他突然想像自己被一些矮小的武士抛来抛去、生殖器在空中直晃荡的场面。雅维也不想加入。雷切尔替他们解了围。
    她离开茅屋,同内特朝河边走去。他们来到树下有一条长凳的老地方。两人坐得很近,膝盖和膝盖都碰着了。
    “你没去是明智的。”她说。她的声音很疲惫,午睡并没有使她完全恢复过来。
    “为什么?”
    “每个村子都有医生,称做Shalyun,他们煮药草和树根作为疗方,还呼召各种鬼怪治疗各种疾病。”
    “啊,是古时候的巫医。”
    “类似于那种。印第安人的世界里存在着许多鬼怪。据说它们都是听命于这些Shalyun的。反正,这些Shalyun是我天生的敌人。我对他们的信仰构成了威胁。他们一直对我持敌视态度。他们要我离开,一直在游说酋长把我赶走。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的较量。就在沿河的最后那个村子,我曾经办过一个小小的学校,我教他们识字,是为信徒开办的,但对其他人也开放。一年前,那里爆发了一场疟疾,死了三个人。当地的Shalyun对酋长说这是鬼怪对我办学校的报复。学校关闭了。”
    内特听着。虽然他早就钦佩她的勇气,但此刻她的形象更高大了。闷热的天气和懒散的节奏使他以为这里的一切都很安全了,没有一个外来者会怀疑这儿还会有战争。
    “阿伊什的父母,就是那个死去的女孩的父母都是基督徒。他们非常虔诚。那个Shalyun到处说他能救活女孩,但他们没去找他。他们当然是想我去治好她。Bima在这一带是很常见的,这个Shalyun甚至还弄出了几种偏方:我从未看见这些药起作用。女孩昨天一死,我走后那个Shalyun就召来鬼怪在村子的中央举行仪式。他把女孩的死归罪于我,还归罪于上帝。”
    她不停地说着,语速比平常要快,好像是急着要再说上一次英语:“在今天的葬礼上,Shalyun和一些捣乱分子在附近又唱又跳的。可怜的父母沉浸在悲伤和羞辱中。我连仪式也没有做完。”她的喉咙有些埂咽,她咬紧了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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