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离室的旁边就是毒气室(174),大约有十五乘十二英尺,毒气间就设在房子的中央。当犯人在隔离室里祷告的当儿,行刑人正在紧张地忙碌着。典狱长、监狱律师、医生以及一些警卫也在做着准备工作。在这间行刑室的墙上挂有两部电话,行刑人在房间左手的一间小屋子里制备毒气。毒气室(174)的后侧开有相连的三个窗户,均为十八乘十三英寸,此时都用黑帘子遮挡着,窗户的另一侧便是见证人室。
午夜前二十分钟,医生会进到隔离室里在犯人的胸前带上一个听诊器,他离开后典狱长便会进来带那个犯人去毒气室(174)。
毒气室(174)里通常会挤满了人,个个都心急火燎地想搭一把手,他们都是来观看一个人的死亡过程的。他们把犯人推进毒气间,先把他在椅子上绑好,然后便关上门送他上西天。
这是一个非常直截了当的过程,视每一案子的具体情况稍稍有点差别,例如当刚把巴思特-莫克放在椅子上捆绑到一半时,毒气室(174)的电话铃响起来,于是他又回到隔离室里重新等待了凄凄惨惨的六个小时,直到他们再一次来带他。江布-帕里斯是四名已被执行的死刑犯中最聪明的一个,他在入狱前有很长的吸毒史,就在执行死刑前不久,他开始向精神病医生要安定片,在最后时刻他要求一个人单独度过,既不要律师也不要牧师陪伴。当狱方人员来观察室带他时,他已处于昏睡不醒状态,显然是服用了大量的安定片,于是他只好给人抬到隔离室里无忧无虑地呼呼大睡。后来他又被抬进毒气室(174)吸完最后一剂毒品。
这是一个很讲人道、考虑得也非常周全的过程,犯人会在囚室里同他的伙伴们一起呆到最后的关头。在路易斯安那州,他们会被从监舍里带到外面一个称作刑前监房的楼里,并在那里度过自己最后的三天时光,同时受到严密监护。在弗吉尼亚州,犯人在执行死刑前要给带往另外一个城市。
萨姆的囚室距观察室只隔八个门,大约有四十八英尺的距离,再有二十英尺便到了隔离室,再过去十二英尺就是毒气室(174)。他不止一次地计算过,从他那张床的正中间到毒气室(174)的距离大约为八十五英尺。
周二早晨他在自己的日历上小心地打过叉后又把这段距离计算了一次。还有八个又黑又热的日日夜夜,他头天晚上一直时睡时醒,一整夜大多是坐在自己的电扇前面度过的,现在离用早餐和喝咖啡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今天是他被关入监舍的第三千四百四十九天,这不包括前两次审判时他在格林维尔县监狱中的时间,还有八天就到头了。
他的床单浸透了汗水,他躺在床上望着那望过不知多少次的天花板,又一次想到了死亡。死本身实际上并不一定有多么可怖,很显然,没人会知道毒气发生作用时会有何种感觉,也许吸进第一口就足以令他窒息,他希望无论如何时间也不要太长。他曾经见过自己患了癌症的妻子在临终前一天天消瘦和遭受巨大痛苦的情景,他也看到过自己的一些亲属最后老朽得活像个植物人的样子。相比之下,他的这种死亡方式堪属上乘。
“萨姆,”古利特小声叫道,“起来了吗?”
萨姆走到囚室门前,靠在铁栏杆上。他能够看到古利特的双手和小臂。“是的,起来了,好像有点睡不着,”他说着点上了当天的第一支烟。
“我也睡不着。告诉我那件事不会真的发生,萨姆。”
“那件事不会发生的。”
“你是认真的吗?”
“是的,是认真的。我的律师会帮我搞定的,没准几周内他就会把我从这里弄出去。”
“那你干嘛还睡不着?”
“出狱的事使我太兴奋了。”
“你跟他讲了我的案子吗?”
“还没有,他太忙。只要我一出去,我们就马上着手处理你的案子。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尽管好好睡你的觉。”
古利特的双手和小臂慢慢地抽了回去,接着他的床铺有了响动,萨姆为那孩子的天真摇了摇头。他拍完烟,把烟头弹进过道里,这种违反狱规的行为会使他得到一次违规记录。他好像是故意要那样做的。
他小心翼翼地从书架上取出打字机。他有一些话要留下,还要写几封信,他需要和外面的某些人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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