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丧葬的事有什么安排?”
“那件事由我处理,他想葬在克兰顿。”
他们开始动身向大门口走去。“尸体要先送到离这儿不远的印地安诺拉殡仪馆去,并在那里交给家人。在预定行刑的前四个小时停止一切会见,此后只允许有两个人陪伴——他的律师和精神顾问。他还需要选定他的两名见证人,如果他愿意的话。”
“我会同他讲的。”
“我们需要一份经他认可的今后几天的来访者名单,一般只限于家人和密友。”
“来的人会很少。”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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监舍的每一个犯人都很熟悉那个过程,尽管没有明文规定。包括萨姆在内的一些老资格犯人在过去八年中已经历过四次执行死刑,其过程均大同小异。他们在公开场合或私下里交流着各自的见闻,并很快地把这些最后时刻的经历传播给那些初来乍到的犯人,那些人对执行死刑的方式通常都怀着某种难以言状的好奇。监狱的警卫们对这类事也很津津乐道。
最后一餐饭总是要拿到离监舍前面不远的一间小屋子里吃,这间屋子通常被称为前面办公室,里面装有空调,屋里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把椅子,还有一部电话,那个行将就木的人就在这里接待他的最后来访者,也会坐在里面听他的律师解释为什么事情没有像计划的那样发展。房间里的陈设很简单,窗子都上着锁,配偶的最后一次探访也在这里进行,当然是在犯人乐于那样做的情况下。警卫和管理人员就在门外的走廊里守候。
这间屋子原本并非用于最后诀别,不过,当一九八二年特迪-多伊尔-米克斯终于成为很多年以来第一位即将受死的死刑犯时,突然产生了对这种多功能房间的迫切需求。这个房间最早由一位警官使用,后来给了一位办案负责人,但名字自始至终都叫前面办公室。当案犯的代理律师接到不准缓期执行并终止上诉的最终通知后,放在屋里桌子上的电话机也就成了他在最后时刻使用的电话。然后他会步履维艰地回到监狱的A排监舍,他的当事人则在监舍尽头的观察室里等着他。
所谓的观察室只不过是设在A排监舍的一个与普通囚室同样规格的单人囚室,离萨姆现在的囚室只隔八个房门。房间的规格是六英尺乘九英尺,里面放着一张床并带有洗涤槽和抽水马桶,与萨姆的囚室没什么两样,同所有其他犯人的也没有什么区别。这间单人囚室位于A排监舍的尽头,紧邻隔离室,隔离室再过去就是毒气室(173)。执行死刑的前一天,犯人被最后一次带出他的囚室并住到观察室去,他的私人用品也要同时转移,通常这件事会进行得很迅速。犯人在观察室里一边等待,一边观看电视里播放的有关他本人的戏剧性场面,因为当地的电视台会时刻关注着那决定他命运的最后上诉。他的律师也在昏暗的观察室中坐在那张简易床上和他一块儿等待,一起看新闻报道,同时还要不停地往返于观察室和前面办公室之问。一位牧师,或者精神顾问也允许呆在观察室里。
监舍里通常光线很暗,并且死一般寂静。一些犯人会不停地在电视机前徘徊,其他一些则会将手伸到门上的铁栅栏外面做祈祷,还有的则会躺在床上琢磨着什么时候轮到自己。走廊上部的窗户全部关紧并销住,整座监狱都被锁得死死的。但监狱各排之间仍能听到说话声,也有灯光从外面投射进来。对这些长时间被关在狭小囚室里,对一切都不肯放过的犯人们来讲,任何意外的动静都会使他们的神经受到强烈震撼。
十一点的时候,典狱长和行刑队会来到A排监舍的观察室前,获得最后缓期执行的希望到此全部破灭。犯人此时会坐在床上,两只手分别拉住律师和牧师,由典狱长宣布已经到了进隔离室的时间,狱室的门会优的一声打开,然后犯人来到走廊里。这时其他犯人的支持声和赌咒发誓的声音便会响成一片,很多犯人泪流满面。隔离室距观察室不过二十英尺之遥,但犯人要在两排身着制服的高大警卫之间走过去,他们都是由典狱长精选出来的。一股不会出现任何反抗的行为,因为那样做没有丝毫意义。
典狱长把犯人带进一个十英尺乘十英尺的小房间里,里面除了一张折叠床外一无所有。犯人通常会坐在床上,由律师陪伴在身边。每逢这种时候,典狱长都会莫明奇妙地想同犯人在屋里呆上一会儿,似乎他就是犯人在最后时刻希望能与之谈谈心的人。典狱长最终还是会离去,屋子里会静下来,只是偶尔能听到隔壁房间的敲门声和开门关门的声音,做祈祷的人此时都已完成了他们的功课,时间所剩无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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