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气室(18)

2025-10-09 评论

    “听起来似乎是个挺不错的地方。”
    “我本以为那可能是个地牢。你知道,黑暗、阴冷,并且从上面往下滴水。可它只是一片棉花地中间的一栋平顶建筑。实际上,它没有其他州的死囚牢那么差。”
    “我想去看看那个死监。”
    “你还没有充分的准备去看那种地方。那是个可怕的地方,全是些沮丧的等死的人。我去之前是六十岁,看过之后我整个星期无法入睡。”他咂了口咖啡。“我想象不出你到了那儿会有什么感觉。即使你代理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那个死监也够糟的了。”
    “他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人。”
    “你打算怎么和他说——”
    “我不知道。我在考虑,但我肯定我能对付的。”
    古德曼摇摇头。“真不可思议。”
    “整个家族都不可思议。”
    “我现在想起来萨姆是有两个孩子,好像一个是女儿,时隔太久了,你知道,主要是泰纳办的案子。”
    “他的女儿是我的姑姑。莉-凯霍尔-布思。她试图忘记娘家的姓。她嫁给了孟菲斯的豪门世家,丈夫拥有一两家银行,他们从不向任何人谈起她的父亲。”
    “你的母亲在什么地方?”
    “波特兰。她几年前再嫁,我们每年通两次话,委婉点说我们的关系有些功能障碍。”
    “你怎么读得起佩珀代因大学?”
    “人寿保险。我父亲很难保持住一份工作,但是他很聪明地保住了他的人寿保险。他自杀前几年保险金就已经到期了。”
    “萨姆从不谈及他的家庭。”
    “他的家庭也从不谈及他。他的太太,我的祖母,在他被判为有罪后没几年就死了,当然我当时并不知道。我进行家族研究的大部分材料都是从母亲那里一点点挤出来的,她试图忘记过去的努力是非常成功的。我不知道一般的家庭都是什么样,古德曼先生,反正我们家很少聚在一起,如果我们家中有两个以上的人偶然相遇,最不愿提的话题就是过去。这个家有不少见不得人的秘密。”
    古德曼边小口吃着土豆片边专心地听着。“你提起过一个姐妹。”
    “是的,我有个妹妹,卡门。她二十三岁,是个活泼美丽的姑娘,在伯克利大学读研究生。她生在洛杉矶,所以她不像我们那样改过姓名。我们常联系。”
    “她知道吗?”
    “她知道。我的姑姑在父亲的葬礼后先告诉了我。然后,母亲让我去告诉卡门,当时她刚十四岁。她从未表示过任何对萨姆-凯霍尔的兴趣。坦率地说,我们家的其他成员都希望他能静悄悄地消失。”
    “他们的愿望快实现了。”
    “但不会是静悄悄的,对吗,古德曼先生?”
    “不会的,决不会安静的。在那个短而可怕的时刻,萨姆-凯霍尔将是这个国家被议论最多的人。我们会重新看到那部老片子、爆炸冲击波、法庭的审判及场外三K党的示威。关于死刑的辩论会重新爆发。新闻记者会拥向帕契曼进行采访。接着,他们就会处死他。两天后,一切都会烟消云散。每次都是这样。”
    亚当搅着碗里的汤,小心地捞起一小块鸡,仔细看了一会,又把它放回汤里。他并不饿。古德曼又吃完一片土豆片,用餐巾碰了碰嘴角。
    “霍尔先生,我想你不会以为你能让这件事不被张扬出去吧?”
    “我曾考虑过。”
    “算了吧。”
    “我母亲求我不要去干,我妹妹不愿和我谈这件事。我在孟菲斯的姑姑认定我们全会因暴露了自己是凯霍尔家族成员的身分而倒霉一辈子,其实这种可能性是极小的。”
    “这种可能性并不是极小的。当新闻界查过你的底细后,他们会弄到一张你坐在祖父的膝盖上的旧黑白照片,那印出来可不得了。霍尔先生,想想吧,被遗忘了的孙子在最后一刻介入,作出英雄式的努力,在时钟停摆的瞬间,去挽救他不幸的老祖父。”
    “我倒有些喜欢这些。”
    “是不坏,真的,它会使咱们这个可爱的小事务所倍受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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