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下3位律师在拍纸簿上不停地龙飞凤舞,显然是在拼命记下他们的头儿所说的每一个字。他们先是做了一番研究,然后便是起草答辩书,然后是把答辩书反复改几次,然后又答复我的答辩书,然后便是现在了,他们正在记录德拉蒙德的辩护词,而辩护词却又是直接摘自他们起草的答辩书!但他们这样干有利可图。据戴克估计,延利-布里特付给手下律师的费用,在办公室工作大概是每小时150美元,出席听证会和审讯可能还要再高一些。如果戴克的估计正确,那么这3个年轻的机器人,在这儿乱画乱涂1小时,每人就可拿到大约200美元。合计600美元。再加上德拉蒙德的350,我现在看着的精彩表演,几乎值到每小时1000美元!
坐在几位律师身后的那个人,年纪比较大,和德拉蒙德差不多。他没有在拍纸簿上涂涂抹抹,所以肯定不是律师。他或许是大利公司的一位代表,或许是公司的一位专职律师。
我把戴克忘得一干二净,直到他用拍纸簿在我肩上拍了拍,我这才想起他的存在。他在我身后,一只手正从围栏上向我伸来。他想和我联络。在那本拍纸簿上,他写了两行字:“这家伙枯燥得要死,别脱开你写的提纲。压缩在10分钟之内。未见布鲁索?”
我没有转身,只是摇了摇头。似乎布鲁索可能就在这法庭里,只是谁也看他不见。
德拉蒙德讲了31分钟,总算结束了他的长篇独白。他那读书写字专用的眼镜,耷拉在鼻尖上。他是给学生讲课的教授!他趾高气扬地走回到座位上,对自己严密得针插不进水泼不入的逻辑和惊人的概括能力,无比满足万分陶醉。他手下的那几个机器人,像听到号令似的,一齐把头朝他伸了过去,对他精彩的辩护,迅速表示由衷的赞美。全是一些马屁精!难怪他会这样目中无人,得意忘形。
我把拍纸簿放在讲台上,眼睛望着黑尔法官。此刻,他对我将要说的话,显得特别感兴趣。无论我说什么,他似乎都会凝神倾听。我虽然怕得要死,但既然已成了过河小卒,我只有拼命向前。
这件官司其实很简单。大利公司的拒绝,剥夺了我的委托人可能会保住性命的唯一医疗措施。公司的做法将把唐尼-雷-布莱克置于死地。我们是正确的一方,他们是错误的一方。一想到他那憔悴的面孔和瘦弱的身体,我全身就充满力量。他的形象使我愤怒难平。
大利公司的律师们企图混淆是非,颠倒黑白,用鸡毛蒜皮来转移法官和未来陪审团的视线。这就是他们的工作。他们这样干会拿到大把的钞票。德拉蒙德闲扯了31分钟,却等于什么也没说,目的也即在此。
我对事实的陈述和对法律的解释,必须比他简短。我的辩论必须清楚明了,击中要害。这样肯定能赢得一些人的赞赏。
我紧张地开始讲述与对方要求法庭驳回起诉有关的几个基本观点。听着我不着边际的泛泛而论,黑尔法官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目光下垂,似乎我是他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的笨蛋。怀疑使他面部歪曲,但至少他没有开口。我竭力避开他的眼睛。
原告和被告双方争议十分明显的案子,要求法庭驳回起诉,很少会获得法官恩准。我虽然紧张笨拙,但我坚信胜利会属于我们。
我吃力地一页一页地讲述着提纲上的内容,全是对方了解的事实,没有一点新东西。法官大人听了没有几分钟,马上就像对德拉蒙德一样,对我十分腻烦,又埋头钻研他的杂志。我讲完时,德拉蒙德要求法官给他5分钟,反驳我的发言,他的那位老朋友用手朝讲台一挥,表示同意。
德拉蒙德又不知所云地浪费了大家宝贵的11分钟。他想澄清他想到的几个问题,但他用来澄清问题的方式,却使我们其余的人全都堕入五里雾中。
“双方律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黑尔边说边站了起来,一转眼就消失在法庭后面。我不知道他的办公室位于何处,便站在那儿准备跟在德拉蒙德先生后面与他同行。他倒是十分客气,甚至还用手搭住我的肩膀,夸奖我干得如何出色。
我们走进他的办公室时,法官已脱去长袍。他站在办公桌后面,用手朝两张椅子指了指。“请进。请坐。”室内光线暗淡,格调高雅,窗子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地上铺着紫红地毯,书架上一排排厚书一直堆到天花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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