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点差几分,两位法院女书记官赶到了。糟糕的是,应门的却是巴迪。要不是多特及时出现,把她们领到后院,她们准会吓得掉头就走。感谢上帝,她们穿的不是长裙,而是宽松的便裤。她们立即和戴克聊起摄像设备和电源。
德拉蒙德和他那一班人员于9点准时到达,一分钟不早,一分钟不迟。他今天只带了两个律师:B.杜威-克莱-希尔三世和布兰登-富勒-格罗。这两人打扮得像是一对双胞胎:海军蓝的上装,全棉白衬衫,下穿浆得笔挺的卡其裤,脚蹬平跟船鞋。唯一的区别只是他们的领带。德拉蒙德没有打领带。
他们在后院找到了我们,这样的环境,使他们颇为惊愕。但基普勒、戴克和我本人此刻已经热得浑身湿透,他们怎么想,已经全不在乎。“只来了3位?”我数了数被告辩护律师团,问道。但他们显然不觉得我的问题有趣。
“你们坐在这里,”法官大人指着3把厨房用椅说。“当心电线。”戴克把电线在树上绕得乱七八糟,而格罗又似乎特别害怕触电。
多特和我扶着唐尼-雷下了床,穿过屋子,走向后院。他身体虽然非常虚弱,却勇敢地强打精神,尽量不让我们搀扶。走近橡树的时候,我仔细观察列奥-德拉蒙德,看他第一次见到唐尼-雷会有何种反应。但从他那沾沾自喜的脸上,我却看不到任何变化。我真想厉声对他吼叫:“你仔细看看,德拉蒙德。看看你的委托人干的好事!”但这不是德拉蒙德的错。拒绝支付唐尼-雷手术费用的决定,在德拉蒙德得知这一事件很久之前,早就由大利公司的某个人做出了,他只不过碰巧当了炮灰,受到我们憎恨而已。
我们让唐尼-雷坐在铺了垫子的摇椅上。多特把垫子拍了又拍,弄得松松软软,让他尽可能坐得舒舒服服。他呼吸沉重,满脸是汗,看上去比平时还要虚弱。
我把在场的人一一向他做了正式介绍:基普勒法官,两位法院书记官,戴克,德拉蒙德和特伦特与布伦特的另外两名律师。他身体太弱,不能和他们握手,因而只是微微点头,尽力挤出一丝微笑。
我们把摄像机对准他的面孔,镜头离他大约只有4英尺。一位书记官是领有执照的摄像师,在戴克调整焦距时,她设法让他走开,不要碍手碍脚。因为录像带上只能出现唐尼-雷一个人的图像。别人的声音可以录下,但将来陪审团看到的只能是他一个人的脸孔。
基普勒让我坐在唐尼-雷的右侧,德拉蒙德坐在他的左侧。法官自己则坐在我的旁边。我们坐下后,都把椅子向证人身边挪。多特站在摄像机后几英尺的地方,注视着儿子的一举一动。
受好奇心驱使的几位邻居,在不到20英尺以外,倚在钢丝网眼篱笆上。从街头一台收音机里,传来康维-特威蒂嘹亮的歌声,但目前这还没有使我们分神。这是星期六的上午,从远处不停地传来刈草机的嗡嗡声,与邻居们修剪树篱时发出的咔嗒声相互唱和。
唐尼-雷呷了一口水。面对着4位律师和1位法官的注视,竭力显得泰然自若。今天向他取证的目的十分明显:陪审团需要倾听他的证词,而将来开庭时,他却已经离开人问。他应该引起陪审团的同情。如果是在若干年以前,取证会以过去常见的那种方式进行。法院书记官用录音机录下提问和回答,再用打字机打成一份清楚明白的证词,审判时由律师向陪审团宣读。但是随着技术的进步,目前的取证,特别是对垂死的证人取证,常常用录像机录下,然后向陪审团播放。遵照基普勒的指示,唐尼-雷的证词也将按标准程序用速录机录下,这将使原告和被告、陪审团和法官,在不必看完整个录像的情况下,迅速查看所需的证词。
这种取证所化的费用,视长度而定。法院书记官按照页数收费,因而戴克要我提问时简明扼要。这是我们在取证,费用得由我们支付,他估计大概要化400美元。打一场官司代价实在不菲。
基普勒问唐尼-雷是否已准备就绪,接着便命令书记官让他宣誓。他保证将说出事实真相。由于他是我的证人,目的又在于为将来庭审取得证词,我对他的质询就不能像平时“钓鱼”时那样随便,而必须符合取证的种种规则,因而我心里颇有点儿紧张。但基普勒在场,又使我大为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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