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走回原告律师席。其实,这并无什么特别的目的,只是想把他晾一会,好让陪审员们对他的厌恶增强到极点。他目光呆滞地瞧着地面,在受到突袭并被击败以后,他恨不能有个地洞让他一头钻进去。
我信心十足地走到被告律师席,把一份U节的复印件交给德拉蒙德。我露出牙齿朝他恶意地笑了笑,又对摩尔豪斯如法炮制,然后再把U节的复印件呈到基普勒面前。我不急不忙,这样陪审团就可以看得一清二楚,并且怀着期待的心情等下去。
“好吧,洛夫金先生,我们来谈这神秘的U节。我们来向陪审团做点解释。请你看着这一节好吗?”
他拿起手册,翻到U节。
“它于1991年1月1日开始生效,对吗?”
“对。”
“是你起草的吗?”
“不是。”当然不是。
“好。那么是谁起草的?”
又是一个令人生疑的停顿。他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谎言。
“我不知道。”他说。
“你不知道?可你刚才不是还作证说,这完全属于你在大利公司的职责范围之内吗?”
他又垂下了头,眼睛望着地板,心里但愿我快快滚开。
“好吧,”我说。“我们跳过一二两段,从第三段读起。”
第三段指示理赔员,在收到每一个索赔申请的3天之内立即加以拒绝。每一索赔申请部予以拒绝,决无例外。第四段准许对某些申请在拒绝后继续进行研究,并且对申请索赔金额十分有限、理由十分充分、因而可以给赔的必要文书作了规定。第五段指示理赔员将给赔数额可能超过5000美元的所有索赔申请转送保险部,同时附上一封给投保者的拒赔信,这当然是为了让保险部进一步研究。
如此等等。我让洛夫金照本宣读,接着就提出他无法回答的问题向他追逼。我反复使用了“诡计”这个词,在德拉蒙德提出反对并遭到基普勒驳回以后,我用的次数更多。第十一段是一套名副其实的密码式的记号,供理赔员在文件中用以表示投保人的强烈反应。这显然是为了耍滑头。如果投保人威胁要找律师告状,他的索赔申请卷宗立即交给一位上司审阅研究。如果投保者是个逆来顺受的人,那么拒赔的决定再也不变。
第十八段B款要求理赔员按索赔数额开一张支票连同卷宗一起交给保险部,同时指示保险部在接到进一步通知前不得将支票寄出。但这进一步的通知,当然永远也不会有。“那么这张支票怎么处理呢?”我问洛夫金。他不知道。
大利公司诡计的另一半,体现在保险部工作手册中的U节,所以明天我将向另一位副总裁追究这件事。
这其实并无必要。即使我现在就此结束,陪审团也会同意我的任何要求,而他们还没有见着唐尼-雷呢。
4点30分,法官命令暂时休庭,大家休息一阵。我已经让洛夫金在证人席上待了两个半小时,应该尽快结束对他的盘问。我在去洗手间的途中,在走廊上见到德拉蒙德,他正怒气冲冲地指着一个房间,叫洛夫金和昂德霍尔进去。我倒真想听听他们的争吵。
20分钟以后,洛夫金又回到了证人席。有关工作手册的问题,我目前已经问完。陪审团如果有意,他们自己可以阅读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
“还有几个小问题,”我精神抖擞,微笑着说。“在1991年,大利公司卖出并生效的医疗保险保单有多少份?”
那个混蛋又一次用绝望的目光向律师求助。而这个数据早在3周前就应该交给我了。
“我不清楚。”他说。
“在1991年,提出索赔的投保人是多少?”
“我不清楚。”
“你是负责理赔部的副总裁,你能不清楚?”
“大利公司是一家大公司嘛。”
“在1991年,拒赔的数字是多少?”
“我不知道。”
这时,而且不早不晚恰恰就在这时,基普勒法官开口道:“证人今天可以下去了。我们休庭几分钟,各位陪审员可以回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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