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加死等于十(40)

2025-10-09 评论

    在远处的棕榈树附近,一个悠闲的身影出现在门旁。医生胳膊下抱着本书,手指还夹在书页间,沿着过道上铺的灰色地毯走过来。他一副自信满满、很精神的样子,脸上很干净,但嘴唇已经干得破裂了。不过他还是挺令人愉快的,是位爽快友好的医师。他浅色的眼睛对瓦莱丽表达着微笑,并向每个人点头致意,不过他胖乎乎的手还是紧紧地持着那本书。“有什么事吗,事务长?”他询问道。
    格里斯沃尔德显得有些歉意。“是船长的命令,医生。我们正在做调查。你是不是碰巧记得自己今晚九点左右在哪里呢?”
    “我记得。”
    “那么……?”
    “在我的房间里。”阿彻医生回答,“你怎么闭上眼了?我说了什么不寻常的话吗?一般人都是吃完晚饭就会先回房间啊。去披件大衣,或是拿本书什么的。”他举起自己的书。“我大概九点一刻从房间里上来,去了吸烟室,喝了点酒,最后遛哒到这里听音乐。请原谅我这么说,但能在这船上进行的活动实在不多。”
    他又丝毫不变声色地说道:
    “把发生的一切都告诉我们吧,这船上每个人都已经知道昨晚的事了。直接都讲出来,做个了断吧。又发生什么了吗?”
    事务长深吸了一口气。“是的,”他承认道。“发生了另一起——不幸的事件。哦,不用惊慌!我向你保证,可以信赖船长。他也认为如果让你们了解一切情况、面对现实,你们会感觉好一些。”
    “又一桩谋杀吗?”医生尖锐地问。
    “恐怕是的。但没有恐慌的必要。”
    拉斯洛普呼吸变得急促。他的声调显得难以置信。“你的意思难道是要告诉我,”他说,“我刚才说的——那些关于可怜的胡佛的——玩笑话……”
    事务长转过来看着他。
    “胡佛?”他反问道,“谁说过有关胡佛的事了?胡佛好好的。是那个法国人,伯纳上尉。四十五分钟以前在B甲板上,他的后脑被子弹打穿。”格里斯沃尔德的脸色涨得通红。“要是我们知道他昨晚在讲些什么,也许就能救下他的命了。”

    麦克斯和H.M.听到那声枪响时,正站在右舷的栏杆边上,时间刚好是九点差一分。
    H.M.戴着一只炮铜制的表,刻度盘上刻着发光的数字。在那片非同一般的黑暗中,麦克斯看到那只表从外衣和雨衣底下显露出来,在空气里无形地翻动,如同特技摄影的效果一般。当他们都开始向开火的地方跑去时,他发现表又消失了,大概是掉进了背心的口袋里。
    “出事了,年轻人。”H.M.的声音有点嘶哑。“看在伊索的份上,走路要小心点。走路要小心点!”
    麦克斯拖着坏腿蹒跚着,用他的拐杖朝着前方摸索。黑暗是一面你可以用脸摸索敲打的墙。他和H.M.走散了,又找不到他了。当他们随着摇晃不已的船移动的时候,他只能分辨出坚硬的黑色栏杆和甲板上支撑用的铁杆。
    他意识到自己正处在朝向船头的位置上,黄色的灯光在前面微微闪烁。那只是一根火柴的光亮,可看上去却好似一盏黯淡的灯笼,甚至毫不畏惧冰冷刺骨的寒风。
    “把灯熄了!”一个声音在喊。
    这个声音大叫着,直冲麦克斯的耳朵。直到周围寒冷的空气被嘈杂的活动所搅动,他才意识到自己正在一小伙人的中间。有个硬东西重重地撞在他的左肩胛下面,不是肩膀就是手,将他向前推去。他的膝盖冻僵了,拐杖从他手里掉下,发出卡嗒的声音。栏杆向它这边倾斜过来,令他感到一阵恐慌,闪着磷光的奔流正在他脚下汹涌澎湃。
    在他的正前方,有人在黑暗中伸手打了一下那只握着火柴的手。火柴光熄灭了。然而在此之前,随着栏杆的冲击和甲板的摇晃,麦克斯已经在阴影和微弱的闪光中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拿着火柴的人是乔治·A·胡佛。他把火柴拿到耳朵的高度,背和肩膀高高耸起,你可以看到他圆圆头顶上又短又硬的头发,还有滴溜转动的眼睛里发出的光芒。胡佛从栏杆闪出一小段距离,盯着看了一会儿,然后向下看了看甲板,那神情仿佛看到脚上有条蛇一般。火柴熄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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