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天,他在做什么?”
曲垣突然想起冲田。
“死了吧。那个叫片仓,还是叫什么的警视,请您,请您给我一支香烟好吗?”
右川注视着燃烧的天空,伸出手去接烟卷。
冲田克义并没有死。
他在一个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的地方。周围一片黑暗,不,不只是周围,整个甲府市都笼罩在黑暗中。没有一点灯光,鼠群正在黑暗中运动,不,这已经也不是群了,整个大地就是老鼠,无边无际。冲田从车窗向外一看,好象地轴在旋转,使人感到汽车也在走动。
汽车并没有动,轮胎已经没有了,汽油也没有了。蓄电池持一点点余电,只能勉勉强强点亮驾驶室内的车顶。就这点光现在也昏暗得象亡灵一样,汽车被老鼠埋住,挡风玻璃上,车棚顶上,发动机罩子上,到处都是老鼠。爬到挡风玻璃上的老鼠把雨刷器上的胶皮当成美味佳肴很快就把胶皮吃光了。啃咬玻璃的老鼠没完没了。
冲田把身子缩起来,看着这种情景。即使是不锈钢,只要稍微有一点点凹凸能让鼠牙啃住,那老鼠就能轻而易举地在锈钢上打洞。因此,饲养老鼠都用玻璃箱,不用玻璃箱是胡来。即使是玻璃,如果有能让鼠牙啃住的伤痕也是不行的。
……什么时候侵入车里。
冲田觉察到,到处都是啃咬车体的声音。老鼠一旦开始啃咬就很固执,要将牙齿啃在挡风玻璃上的老鼠总是同一些家伙,它们没有停下来的念头,鼠尿流满整个玻璃。它们一边用尾巴溅打鼠尿一边搜寻鼠牙能啃住的地方。
打开车门逃走是不堪设想的,恐怕跑不出几米就得被老鼠弄倒,一摔倒就起不来了。
广美,她大概已经不在人世了。
冲田隐隐约约地想起,二十来个裸体护士从医院里被绑架了,广美混在她们当中,被带到什么地方,被任意奸污,到后来,暴徒为防后患,把她喂老鼠了。
被奸淫的广美……赤条条地被扔进鼠群,被老鼠撕咬的广美……一阵凄惨的阴风扫过冲田的心头。这阴风几次扫过他的心头,使他失神之后,留在寸草不生的荒野上。
冲田抽起烟来,这是最后一支烟了。他点着后大口大口地吞咽。香烟的火光映出仪表盘上搁着的手枪枪身,这是在医院分别时从片仓警视那里要来的枪,现在没用了,射击的对象就是自己了。
“永别了,广美……”
冲田嘀咕了一句。
甲府市在沉默,偶而出现的只是直升飞机的声音。老鼠发出的金属声音吱嘎吱嘎地刺激耳膜。除此而外没有别的声音。装甲车也不跑了。只有黑暗越来越浓。被遗弃的想法好象很强烈。收音机因蓄电池不足也不能听了。这个收音机一直到现在,也传不出甲府现在的真实情况。为了抑制恐慌,本部不得不要求,别公布真实情况。
……?
冲田的心嘭嘭直跳。
“火?”
附近的天空什么时候被染红了。冲田回过头来,心脏被揪紧了。冲田不知道被困在什么地方,他周围的天空到处处染上了可怕的红光。在他张望的时候,那红光急剧地加红。突然,连火星的飞舞都能看到了,右边,左边,不,所有的街道,等到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窜起了火焰。
冲田全身的血液凝固了。
为什么?消防车呢……当他想到这里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消防车之所以没有出动,因为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要是那样的话,直升飞机为什么,为什么不广播这场大火?……
冲田欠起身前后左右来回现察,怎么回事?出现鬼魂似的迅猛的火焰,突然间从大楼后面窜出来,连手都照红了。
冲田握着手枪,手一个劲哆嗦。
他看看车外,老鼠紧紧地挤住汽车,紧紧地挤在挡风玻上的老鼠,固执的老鼠,老鼠的黑眼睛,映出疯狂的一点一点的火光。
一
冲田克义挺直身子。挺直的身子就那么一直僵在那里。
大火呼呼作响,鬼使神差般从大楼背后窜起来,现在已经把整个大楼裹起来了,使人觉得几乎是在一瞬间,象是某种机械的作用,又好象是奇术一样,大楼里面呼的一声红光四射,同时从被火烤碎的玻璃窗里喷出火来。
被大火包围的大楼不是一幢两幢,困住冲田汽车的周围一带,所有的建筑物都被大火吞噬了。风越来越大,象巨大的龙舌一样卷起黑烟,黑烟左冲右突,连冲田的汽车也被横着推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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