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悲剧(317)

2025-10-09 评论

  不过,杰夫森天性好斗,而又坚强不屈,他决不让自己被检察官这一篇毁灭性的发言彻底挫败。相反,他把脸侧转过去,瞅了一眼失魂落魄,但又自嗟自怨的贝尔纳普和克莱德之后,就大发议论说:“这个我可不信。依我看,他这是在撒谎,要不然,就是在吓唬人。不管怎么说,反正我们等着瞧吧。从现在算起,轮到我们这一边说话,时间还长着呢。看看所有这些见证人吧。我们要是高兴的话,不妨一星期、一星期地反诘问他们——直到他任期期满为止。有的是充分的时间,可以做很多很多的事——同时还要了解一下有关这个见证人的情况。再说,还有自杀的一说呢,或者说,实际上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我们不妨让克莱德发誓,说一说当时实际情况:他象僵住症似的昏迷了过去,没有胆量下这一手。这事是远在五百英尺以外,大概谁都看不到吧。”说罢,他还狞笑着。差不多就在同时,他又找补着说,但并不是要让克莱德听到:“我想,最坏的结局,也许我们还能给他捞到一个二十年徒刑,您认为怎么样?”

  接下来是证人、证人,还是证人——总共有一百二十七位之多。他们的证词,特别是那些医生、三个导游,还有听到罗伯达最后呼喊声的那个女人的证词,都是一再遭到杰夫森和贝尔纳普的反驳,因为,他们作为辩护律师如果能指出对方有哪些弱点与岔错,克莱德就能以此为根据大胆辩护,做出好象头头是道、振振有词的样子。于是,这个案子就一直拖到了十一月份,也就是在梅森以压倒的票数当选他梦寐以求的法官以后。本案由于审讯时气氛非常活跃,辩论又很激烈,引起了从东海岸到西海岸的公众越来越大的兴趣。日子一天天过去,据开庭时列席记者们的看法,事情越发清楚地表明:克莱德是犯了杀人罪。可是,被告本人听了杰夫森的一再嘱告,还是处之泰然,甚至大胆地面对每个向他进攻的证人。
  “您叫什么名字?”
  “泰特斯·奥尔登。”
  “您是罗伯达·奥尔登的父亲?”
  “是的,先生。”
  “现在,奥尔登先生,就请您给陪审团说一说,您的女儿罗伯达是怎样,而且又是在什么情况之下到莱柯格斯去的?”“我反对。这与本案是不相干的,不重要的,不适当的,”贝尔纳普马上插话说。
  “我会把它跟本案联系起来的,”梅森插嘴说,两眼直望着法官。法官裁定说,不妨让泰特斯继续回答,不过,要是联系不起来,可以要求把他的答话从他的证词中一笔勾掉。
  “她是上那儿找工作去的,”秦特斯回答说。
  “她干吗要上那儿找工作去?”
  再次提出异议、再次履行法律程序之后,这个老人才获准继续发言。
  “哦,我们在比尔茨附近的农场,进项从来就不怎么好,所以非得孩子们贴补我们不可,宝蓓是最大的一个——”
  “请求一笔勾掉!”“把这一段话勾掉!”
  “‘宝蓓’是您给您女儿罗伯达取的小名,是吧?”
  “我反对,”如此等等。“反对。”
  “是的,先生。‘宝蓓’——我们家里常常这样叫她的——
  就是叫她‘宝蓓’。”
  克莱德正仔细听着,毫不畏怯地正视着这个农场里忧愁郁结的普利安①严厉谴责的眼色,同时还对刚才提到他昔日情人的小名暗自纳闷。他给过她一个爱称,叫做“伯特”;可她从来没有告诉过他,家里人都管她叫“宝蓓”——
  ①荷马史诗《伊利亚特》中受联军围攻的特洛伊王,因其子英雄赫克托殉难,陷入极度悲痛之中。
  就在一阵阵连珠炮似的反对、辩论和裁定声中,奥尔登在梅森引导之下,继续谈到:罗伯达接到格雷斯·玛尔的信以后,如何决定去莱柯格斯,并寄住在牛顿夫妇家里。她在格里菲思公司找到了工作以后,家里人就很少见到她了。一直到六月五日,她回到农场来小憩,并给自己添置了几件衣服。
  “她没有说过什么自己要出嫁吗?”
  “什么都没有说过。”
  不过,她写过一些长信——当时他并不知道是写给谁的。还有,不知怎的她心里一直闷闷不乐,身体也很不好。有两次,他看见她在哭,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因为他知道她不愿意让人看见她在哭。她从莱柯格斯打来过几次电话,最后一次是在七月四日或五日,是她动身的前一天——这他可记得一清二楚。
  “她动身时带了哪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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