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102)

2025-10-09 评论

    ②荷马,见第一七六页注①。
    ③萨金特(1856-1925),美国画家,久住在英国。
    ④阿比(1852-1911),美国画家,久住在英国。
    ⑤惠斯勒(1834-1903),美国画家,久住在英国。
    阿纳托尔-查理先生的英语讲得非常流利。他是一个典型的所谓世故很深的人——洗炼、庄严、穿着整齐、思想保守、难得讲上一、两句话。批评家和热中艺术的人经常跑到他这儿来,提出对这个、对那个艺术家的种种意见,可是他只抬起老于世故的眉毛,卷弄着高傲的口髭,捻着高度艺术性的山羊胡须,一面喊道:“呀!”“啊?”他老说他非常急于要寻找人材——有利可图的人材——虽然有时(而且他总把两手向外一摆、肩膀一耸来说明这一点。)凯尔涅商行并不反对替艺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全是为了艺术,一点儿没有利润的想法。“你们的艺术家在哪儿?”地老是这么问。“我瞧了又瞧。惠斯勒、阿比、英尼斯、萨金特——呀——他们是老前辈了,新人在哪儿?”
    “嗨,这一个”——批评家大概会坚持说。
    “好、好,我去。我去瞧瞧。不过我觉得希望很少——很少、很少。”
    在这种催逼之下,他经常出现在一个个工作室里——鉴定、批评。哎呀,他只选中了很少几个艺术家的作品来作公开展览,通常总向他们收取很高的费用。
    那天早晨,尤金注定要遇见的就是这个洗炼的、在艺术上很了不起的人。当他走进查理先生的那间布置豪华的办公室时,查理先生站起身来。他坐在一张花梨木小办公桌面前,点着一盏绿绸罩子的台灯。一眼看去,他就知道尤金是个艺术家——很可能是个有才具的,多半是生性敏感而易于激动的。他早就懂得,礼貌和圆通是不用费钱的,而就赢得一个艺术家的好感来讲,这却是第一要素。由一个穿制服的仆人带进来的尤金的卡片和口信,已经说明了他来的缘由。在他走近的时候,查理先生扬起眉毛,表示他很想知道威特拉先生想找他做点儿什么。
    “我带来几张刊印出来的我的画,想请您瞧瞧,”尤金用十分大胆的态度开口说。“我画了好多幅,打算举行一次展览。我觉得您或许高兴瞧瞧它们,希望您能替我展览一下。我总共有二十六幅,并且——”
    “呀!您提的事情相当不好办,”查理先生谨慎小心地回答。“我们目前排定了许多次展览——即使不再考虑别的,也够我们维持两年了。对过去跟我们有来往的艺术家的义务,占去了我们一大部分时间。我们柏林和巴黎的分行订下的契约,有时候把我们本地的展览也给挤掉了。当然,有机会,我们向来是乐意举办有意思的展览的。您知道我们的费用吗?”
    “不知道,”尤金说,他觉得很奇怪,竟然还要什么费用。
    “两星期两百块。比这时间再短的展览会我们是不接受的。”
    尤金的脸沉了下来。他原以为会有一种绝对不同的接待的。不过既然他把刊印的画带来了,他还是解开皮包带子,把它们拿了出来。
    查理先生好奇地看着那几张画。起先,他觉得东区人群的那一张很动人,可是看到第五街在暴风雪中的那一张,看见破旧的、肮脏的公共马车由一群骨瘦毛长的马拖着的时候,他的目光停住了,为它的气魄所吸引。他很喜欢描绘出来的漩涡般的大风雪。那条通常十分拥挤的通衢上的寂寥,路上行人那裹紧衣服、弯身蜷缩的神气,精细地画出的飘落在窗槛和窗框上、门道里,以及公共马车车窗上的一堆堆白雪,全都吸引住了他的注意力。
    “挺工细有力,”他对尤金说,象一个批评家对另一个批评家所说的那样,一面指着公共马车一边车窗上的一道白雪。一个人帽沿上的另一撮白雪,也引起了他的注意。“我都可以感觉到风势了,”他加上一句。
    尤金笑起来。
    查理先生默不作声地看着那张航行的拖轮在黑暗中驶上东河来的画,拖轮后面还拉着两条载货的大平底船。他心里想,尤金的艺术毕竟只抓住了显然戏剧性的玩意儿。它可不是色调以及分析生活的艺术作品,只是戏剧性的手法。他面前的这个家伙能够看到生活中戏剧化的那一面。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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