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的,”她斯文地回答。
当天晚上,一阵暴雨来了,一阵闪电的、倾盆的夏季暴雨。尤金走到门廊那儿去看看。卡萝塔也来了。
“嗨,聪明人,”雷声轰轰的时候,她说。“这儿的一切全完啦。别泄漏出来。不管你上哪儿,我都来看你,不过过去是够美好的。有你在我身边,可真好。别忧虑,好吗?她说她会写信给你妻子,但是我想她不会。如果她认为我安分守己,她就不会啦。我要试着来哄哄她。不过事情的确很糟。我太爱你了,金尼。”
这会儿,尤金既然有失去卡萝塔的危险,她的姿色就对他有了一种特殊的意义。他跟她有了这样密切的关系,又看见她在这样变动不定的情况下这么镇定,所以不仅对她的姿色,并且对她的才智,都起了一种深切的爱慕。他的一个弱点就是,往往把他爱慕的那些人看得比实际上要好得多。他赋予她们他自己那种放荡不羁的情趣——在她们身上看出一种办事才能,而那种事情实际上只有他能办。这样一来,他当然提高了她们的自尊心,激起了她们的自信,使她们觉得自己具有潜在的力量。这在以前她们只是幻想着的。玛格兰、璐碧、安琪拉、克李斯蒂娜和卡萝塔,全从他这儿得到了这种感觉。她们因为结识了他,而把自己看得更好些。这会儿,在他看着卡萝塔的时候,他非常难受,因为她那样温柔,那样镇静,外表那样能干、那样不依赖别人,在这些日子里,对他又是一个多大的安慰。
“塞栖!”他说,“这太糟啦。我很难受。我真舍不得失掉你。”
“你不会失掉我的,”她回答。“你也不能够。我不会让你那样的。我现在找着你啦,我要保住你。这并不算一回事。我们可以找地方会面的。可能的话,找一个有电话的地方。你打算多会儿搬走呢?”
“立刻,”尤金说。“我明儿早上不去上班,去找房子。”
“可怜的尤金,”她怜惜地说。“这真挺糟。不过没有关系。
一切结果都会挺好的。”
她依旧没有考虑到安琪拉。她认为即使安琪拉回来(尤金告诉她安琪拉不久就要来了),他们俩或许还可以好好安排一下。安琪拉可以呆在这儿,但是她,卡萝塔,可以用某种方法分享到尤金的。她认为自己宁愿跟他生活,也不愿意去跟世上随便什么男人生活。
第二天早晨临近中午的时候,尤金就另外找到了一间房子,因为在这儿住了这么久,他已经想出好几种方法可以一下子就租到一间房了。这儿另外有一座教堂和一个图书馆,还有住在村里的斯皮安克邮政局长和车票代办员。他先上邮政局长那儿去,打听到两处人家,一处是个土木工程师的家,他们或许会欢迎他的。就在这一家里,他终于安下身来。四周的风景并不怎么迷人,不过倒是够幽美的;他得到一间很好的房间,并且有很好的饭食。他告诉他们,他可能不会呆多久的,因为他太太不久就要回来。安琪拉那会儿写来的信的确纠缠得更厉害了。
他在希伯黛尔太太家收拾起什物,很有礼貌地告辞。在他去后,希伯黛尔太太当然改变了主意,房子不关闭了。卡萝塔也回到纽约的公寓里去。她和尤金不仅通电话,并且差人送信联系,而且在他离去后的第二天晚上,就叫他在一所很方便的客栈里跟她会面。她正打算替他们自己布置一所公寓的时候,尤金告诉她,安琪拉已经动身上纽约来了,目前他一点儿办法也没有。
自从尤金在毕洛克赛离开安琪拉以后,她度过了七个月极为痛苦的日子。她很伤心,因为她以为他非常寂寞,同时又后悔自己竟然离开了他。她最好跟他呆在一块儿的。随后,她想到自己原可以向一个兄弟借几百块钱,呆在他的身边,进行恢复他精神的奋斗。等他去后,她想着自己在婚姻上或许犯了错误,因为他那样容易受影响——不过他的情形那样糟,她相信除了恢复健康以外,他不会对什么别的事情感觉兴趣的。况且最近他对她的态度又那样亲热,多少有点儿依赖性。从他去后,所有的来信都是极其温柔的,他说到在这个无可奈何的别离时期,他是多么伤心,并且希望不久,他们就可以重行欢聚。他很寂寞的这件事,最后使她下了决心;她写信来说,不管他要不要她,她这就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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