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决不再这样啦,”尤金总是道歉。“我忘了,你知道。”
不过他还是劝安琪拉用一个用人,让他把要来的人全带来。这真是一个大可安慰的事,又回到正常的情况里来,再度看见生活在眼前扩展开了。
就在他对《世界日报》工资低微的职务感到非常厌倦之后不久,他听说起一件事,那似乎是一条较好的发展大路。尤金有好一阵子从几方面听说到广告艺术的发展。他在小杂志上看到一、两篇讨论这问题的文章,还不时看到连幅的、奇怪的、有时很好看的广告,先由一爿公司采用,又由另一爿公司采用,为一种出品做广告。看着这些玩意儿的时候,他老想着他可以给差不多任何东西设计出一套出色的广告来。他不知道谁办理这些事。一天晚上,跟本尼狄克特同乘上一辆电车的时候,他问本尼狄克特对这件事可知道点儿什么。
“嘿,据我知道,”本尼狄克特说,“这就要成为一种大事业啦。在芝加哥,有一个人叫沙尔吉李安,一个美国籍的叙利亚人——他父亲是叙利亚人,但是他出生在这儿——他给大公司设计一套套那样的广告,从而建立起一个很大的事业来。他给那种新出的清洁油设计了那套毛利-麦倍尔①广告画。他自己并不画什么。他雇用艺术家来画。我知道有些画得很好的人都为他画过。他得到极好的收入。接下来,大广告公司承担了这项工作。有一家我认识。萨麦菲尔德公司就附设有一个庞大的美术部。他们经常雇用十五个到十八个人,有时候还多些。照我的看法,他们也画出点儿好广告来。你记得高乐的那一套广告画吗?”本尼狄克特指的是一种早餐食品,它一连用了十幅很美的、很灵巧的画来做广告——
①毛利-麦格尔,美国资产阶级捏造出来诬蔑工人的谎话,说宾夕法尼亚州矿区有一个秘密组织叫毛利-麦格尔社,主要对付地主的代理人。此处指描绘它的事迹的一套广告画。
“记得,”尤金回答。
“呃,那就是他们画的。”
尤金把这看作是极有趣的发展。从他在亚历山大《呼吁日报》馆工作的日子起,他就对广告很感兴趣。画广告画的想头很合他的心意。这比他新近所碰到的随便什么别的事都新鲜些。他不知道在那方面他会不会有什么机会。他的油画卖不掉。他也没有勇气来画一些新作品。如果他可以先赚点儿钱,就说一万块钱吧,让他一年可以收入六、七百块左右的利息,那末他或许愿意冒险来一下“为艺术而艺术”。他受苦受得太久啦,贫穷把他吓坏了,所以他暂时急于想依靠一笔薪水或是一种买卖的收入来生活。
就在他几乎每天都想着这问题的时候,一个以前在《世界日报》工作的青年艺术家摩根堡——亚道尔夫-摩根堡——有天上他这儿来了。摩根堡那时已经上另一家报馆工作去了,他非常仰慕尤金和他的作品,急煎煎的想告诉尤金一件事,因为他听说萨麦菲尔德公司的美术主任要换人了,他认为有种种理由,尤金或许乐意知道这件事。摩根堡从没把尤金看作一个应当在报馆的美术部门里工作的人。他太矜持、太优越、太聪明了。摩根堡认为尤金注定该取得很大成功的,于是抱着那种有时往往是利己的炽热的直觉,急于来帮助尤金一下,从而博得他的欢心。
“我有件事想告诉您,威特拉先生,”他说。
“唔,是什么事呢?”尤金笑着说。
“您出去吃午饭吗?”
“是的,一块儿走吧。”
他们一块儿走出去。摩根堡把他听到的话告诉了尤金——萨麦菲尔德公司刚解聘了,或者说失去了一个很能干的姓佛里门的美术主任,或跟他拆伙了,他们正在找一个新人。
“您干吗不去申请一下呢?”摩根堡问。“您可以干下去的。您现在画的正是可以做非常好的广告画的那路作品。您也知道怎样待人接物。他们喜欢您。这儿所有的青年人都喜欢您。您干吗不去见见萨麦菲尔德先生呢?他就在第三十四街。您或许正是他要找的人,那末您就可以自己负责一个部门了。”
尤金望着这个小伙子,不知道他怎么会想到这主意的。他决定打一个电话给都拉,并且说打就打,问他认为最好该怎么办。都拉并不认识萨麦菲尔德,可是他有朋友认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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