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213)

2025-10-09 评论

    尤金为马奇伍德担心。他却非常镇静、非常文雅、非常老练。
    “我想我们只能靠发行部来决定,”他简单地回答,同时被尤金同情的微笑吸引住了。
    “是这么回事!是这么回事!”科尔法克斯大声说。
    “这大概是对的,”尤金说,“但是一个很好的东西该跟一个很差的东西一样容易有销路。至少这是值得试一试的。”
    马奇伍德先生笑了。在一个冷酷的批评指责的境界里,这是一点儿精神上的仁慈。
    “真是个大机构,”尤金回到总经理办公室时,终于这么说。“我这就开始,看看我能做点儿什么。”
    “祝你幸运,老弟,祝你幸运!”科尔法克斯大声说。“我很重视你要干的事情,这你知道。”
    “别太倚仗我,”尤金回答。“记住,我只是这个大机构里的一个人。”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这儿我所需要的就是这一个人——这一个人,明白吗?”
    “明白,明白,”尤金大笑,“鼓起劲儿来。我想我们准可以办成点儿事的。”
    “一个了不起的人,那个人,”等他走后,科尔法克斯向怀德说。“你瞧出那家伙的优点吗,毫不退缩。他知道怎样去思考。说真的,佛罗里,除非我看错啦,不然,你和我对这玩意儿准可以取得点儿成绩的。”
    怀德阴森地、几乎是讽刺地笑笑。他可不那么肯定。尤金是不错,但是他显然太独立不羁、太富于艺术家的气息了,不可能真正稳健可靠。他决不肯来请教他的,但是他又可能会犯错误。他可能会慌乱。他应当怎样来抵制这个对他权柄的新侵犯呢?毁坏他的名誉吗?当然啦。但是他用不着为这个操心。尤金自己会闹出乱子来的。他会闹出某种错误来的。
    他相信尤金会这样。他几乎可以肯定

    他们再度回到了纽约。最初的那些日子,对安琪拉真是一段极其快乐的时期。这和上次完全不同。上次回来的时候,她是经过了七个月孤独寂寞和抑郁不快的生活,回到一个生病的丈夫这儿来,前途非常暗淡。这一次,尽管她开头有点儿疑虑,她却朝前看到一个尊贵、成功和富裕的辉煌远景。尤金现在是这么一个重要的人物了。他的前途这样明确,几乎可以说是管保美好的。他们在银行里存了不少钱,在股票上的投资合计有三万块,一律有大约七分利息。在蒙特克勒耳,他们有两块二百平方英尺的地皮,据说也在渐渐增加价值了。尤金估计这会儿大约值六千块。他还打算把可以攒起来的多余的钱,投资在利息较好的股票上,或是某种稳妥的投机事业上。不久,到了适当的时候,他甚至可以完全脱离出版界,重新恢复自己对艺术的兴趣。他的确一天天在接近这个可能会出现的情况了。
    他们在纽约选定的住所,是在河滨大道靠近第七十九街的一所新建的、非常华丽的工作室大厦里。尤金许久以前就想住在那儿。这条著名的大道和繁华地区,四周的有限的公园气氛,浩瀚的哈得孙河上的瑰丽而雄浑的景致,色彩灿烂的美妙林木和绮丽悦目的斜阳,这些早就吸引住尤金的目光了。在他第一次到纽约来的时候,他就专喜欢在这儿散步,看着川流不息的时髦行列在通往格伦墓①的路上蜂拥地来来往往。下午,他常坐在这地点或是更前边的公园长凳上,看着欢乐的男女愉快地骑马走过,向他们的熟人点头,用一种谦虚的、优越的神气和园丁或是清道夫聊天,安安逸逸地闲荡,懒散地眺望着河水。那时候,他觉得这似乎是一个妙不可言的境地,只有大富翁才有钱住在这儿——对于世界上金融界的一些鬼把戏,他太愚昧无知了。那些穿着漂亮骑马衣裤的男人,那些外表很时髦的姑娘,戴着黑色硬帽子和黄手套、拖曳着黑色骑马裙、玩弄着很象灵巧手杖的短鞭,这些都叫他喜欢。那时候,他认为这几乎是社会荣誉的顶点——下午,能上这儿来骑马——
    ①美国第十八任总统格伦(1822-1885)之墓。
    从那时候起,他已经长了不少阅历,懂得了不少东西,但是他依然把这条街道看作是都市生活中优美与享乐的最佳表现之一。他要住在这条街上。他们讨论了一番之后,安琪拉负起使命,着手去寻找一套公寓房间,要有大约九间到十一间房,两间以上的浴室,租金不能超过三千或三千五百块。事实上,一所有九间房、两间浴室和一间八英尺高、四十英尺长、二十二英尺阔的画室的漂亮公寓,真给他们找到了,租金三千二。这会儿这数目对他们已经算是比较适中的了。房间都很华丽地用英国老橡木装饰起来,按照一种非常悦目的十五世纪式样加以雕刻和染色;墙壁是留给新来的住户自行处理的。一切需要的花毡、绸幔和其他墙壁装饰都可以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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