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305)

2025-10-09 评论

    戴尔太太非常害怕尤金对苏珊的影响,可是她又没法拦住苏珊。
    “那可不成,”苏珊说,“我办不到。我要回纽约去,就是这样!”戴尔太太终于让步了。她不得不这样。
    三天以后,苏珊写信来说,她不能给他全部答复,不过她要回纽约来看他,于是苏珊和尤金在戴尔卢当着她母亲见面了——伍尔利大夫和匹特堪恩先生那时候在另外一间房里——重新又讨论了她母亲的提议。
    戴尔太太的要求传达给尤金之后,他就乘汽车来了,心境极其忧郁,同时又比任何时候都热狂。忧郁,是为了极其不祥的预兆和他自己的糟糕的经济情况,其余的时候就热狂地想着,苏珊也许会来一个突出的、急切的反抗,不顾一切地奔向他来,热烈而动听地向他叙说,以至他终于成了胜利者。他对她爱他的信心还是很大的。
    那是十月里一个寒冷的夜晚,青灰色天空的西面挂着一钩新月,这是严寒的预兆;天上满布着清晰的星星。他坐在斯塔腾岛渡船上自己的汽车里,看见一长行南去的鸭子正飞回到布赖安特①作《致一个水禽》时心里所想到的那种芦苇丛生的沼泽里去。它们边走边叫,那种微弱的叫声在稀薄的空气里传来,使他感到无限的寂寞和凄凉。车子驶过十月的林木,到达了戴尔卢。他走进那个炉火熊熊的大客厅,就是有年春天他跟苏珊一块儿在那儿跳过舞的那个大客厅,他的心跃动起来,因为他就要看到她了,而看到她,就象是给他的炽热的身体来上一帖补药——给一个口渴的人来上一口凉水——
    ①见第三十六页注②。
    尤金进来时,戴尔太太傲慢地盯视着他,可是苏珊却拥抱住他,表示欢迎。“哦!”她喊着说,呼吸急促地紧抱了他好一会儿。有一刻,一片静寂。
    “尤金,”她过了一会儿说,“妈妈坚持说我们应该再等一年。我想既然这么麻烦,也许依了她倒好。我们可能太性急了一点,你以为怎样?我已经告诉过她我对她去找科尔法克斯先生的看法,可是她好象不在乎。她现在威胁说要判定我神经错乱。反正我要嫁你的,一年工夫不会有什么真正的区别,对吗?不过我觉得我该当面告诉你,听听你的意见。”她停住,望着他的眼睛。
    “我以为我们在圣杰克已经都讲妥了?”尤金向戴尔太太说,同时感到一阵恐惧压在他的心头。
    “除了不能跟她见面以外,别的是都讲妥了。我认为你们两人决不应该聚在一块儿。照现在的情形看,这是不可能的。人家会说闲话的。你得顾到你太太的情形。你不能一面跟苏珊来往,一面家里太太又要养孩子。我要苏珊到别地方去呆一年,冷静地考虑考虑,我要你放她走。一年以后,要是她还坚持要嫁你,并且对结婚问题还维持原来的意见,那末我就打算完全不管了,没有我的责任了。她可以拿她父亲的遗产。如果她要你,也可以去跟着你。要是那时候你会象我所希望的那样觉悟过来,你就会办好离婚手续,或者回到威特拉太太那儿去,再不然就做出什么合理的事情来。”
    她不想在这儿惹得尤金冒火,不过她心里对他却毫不留情。
    尤金只是蹙着眉头。
    “这也是你的决定吗,苏珊?”他疲乏地问。
    “尤金,我想妈妈太可怕了,”苏珊躲闪地回答,也许是作为给母亲的一个答复。“你和我计划好我们的一生,我们会按着那样做的。现在想起来,我们过去是有点儿自私。我想一年的时间也许不会有什么害处,如果能免掉这许多麻烦的话。要是你能等,我也可以。”
    尤金听到这话,感到说不出的失望,他觉得那么伤心,几乎说不出话来了。他不能相信这果真是苏珊在对他说话。情愿等一年!她以前那么大胆地说过自己不要等。不会有什么损害吗?想不到就这样屈服在命运和她母亲的面前!那末他近来常看到的黑胡子的人还有什么意义呢?为什么他常发现马蹄铁呢?命运是这样一个骗子吗?生活在阴暗的地方给人放了些诱惑物,设了些陷阱吗?他的职位丢了,他的蓝海投资遥遥无期,也许结果还是一场空,苏珊要离开整整一年,可能永远不回来了,很可能是这样,因为在一年之内她母亲只要对付她一个人,还不能要她怎样就怎样吗?安琪拉又疏远了——孩子快要生养了。一个什么样的高xdx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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