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40)

2025-10-09 评论

    ①伊兰,亚塞轶事中好几个人物的名字:(1)亚塞的异母姊妹,(2)柏李斯王的女儿,(3)思恋兰斯洛而死去的姑娘。这儿是指思恋兰斯洛的伊兰而言。
    尤金一瞧见她,便把持不住了。他对随便什么旖旎风光向来是受不住的。这种美的意念——为恋爱而恋爱的那种美感——和青春的欢乐,充满了他的胸臆,象一支歌曲一样,使他紧张、热狂、炽烈。
    “你到底来啦,安琪拉!”他说,一面想握住她的手。“怎么样?”
    “哦,你不可以这么急着就问,”她回答。“我想先跟你谈谈。我弹支曲子给你听听。”
    “不要,”他说,一面跟着她走向钢琴。“我要知道。我非知道不可。我不能再等啦。”
    “我还没有决定呢,”她躲躲闪闪地央告着。“我要想想。
    你最好让我弹吧。”
    “哦,不,”他逼促着。
    “真的,让我弹一会儿。”
    她不睬他,很快地弹起琴来,但是她一直觉察到他在四周彷徨——觉察到一种力量。在她弹完以后,当她的情绪给音乐撩拨得更敏感的时候,他偷偷地用胳膊搂住她,象以前的一次那样。她又挣脱开,溜到一个角落里去,感到非常羞窘。他喜欢她那泛上红晕的脸、摆动的头发和玫瑰花斜挂在腰旁的神情。
    “你现在非告诉我不可了,”他站到她面前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她低下头来,仿佛怀疑似的,又有点儿怕他那过分亲密的行动。他偷偷地跪下一条腿,看看她的眼睛。然后,他抬起脸来向上望着,抱住了她的腰。“你愿意吗?”他问。
    她望着他的乌黑、浓密、柔软的头发,光润、白皙的前额,漆黑的眼睛和端正的下颌。她想要很生动地顺从他,而如今这场面是够生动的。她把手放在他的头上,弯下身子,盯视着他的眼睛,头发散披向前,遮住了她的脸。“你肯好好待我吗?”她问,恋恋地望着他的眼睛。
    “当然啦,当然啦,”他坚决地说。“你知道的。哦,我多么爱你。”
    她把他的头向后一推,用嘴唇去吻他的嘴。这里有热情、有极度的快乐。她这样抱住他,接着,他站起身,在她面颊上、嘴上、眼睛上、脖子上乱吻起来。
    “唷!”他喊起来,“你多么妙啊!”
    这句话使她很吃惊。
    “你不可以这样,”她说。
    “我没有办法。你这么美!”
    她看在这句奉承话上,原谅了他。
    接下来有些火炽的时刻。在那些时刻里,他们互相紧紧地拥抱着;在那些时刻里,他把她搂在怀里;在那些时刻里,他低声说着自己对未来的憧憬。他拿出买好的戒指,给她戴在手指上。他要做个大艺术家,她就要成为一个艺术家的新娘了;他要画她的可爱的脸蛋儿、头发和身体。如果他想要绘画恋爱的场面,他就画出他们那会儿共同经历的这些情景。他们一直谈到深夜一点钟,她请求他回去,可是他不肯。两点钟,他才走了,一清早,又跑来和她一块儿上教堂去。
    接着,尤金有一段相当惊人的富于幻想和易动感情的时期,在这时期里,他对于文学和美术的理会,以及对于和安琪拉结婚有什么意义的幻想,不断地滋长。那会儿,他有一种特别的意识,这种意识使他领会了世界上的事物:宗教教义某些方面的特殊要求;人类在道德方面的邪恶的深度;在我们社会结构的天地内另有天地的这一事实;以及基本上和实际上,任何人对任何事物的理解根本不是确切不移的这一事实。从马修士那儿,他学到了各种哲学体系——康德①、黑格尔、叔本华②——稍许明白了一点儿他们的思想。他跟豪交游,听到了一些当代表达新情趣的作家:皮尔-洛提③、托马斯-哈代④、梅德林⑤、托尔斯泰。尤金不是爱看书的人——他过于热爱生活了——可是他凭闲谈就得到了不少学识,而他也很喜欢闲谈。他开始认为只要他肯尝试,他几乎什么事都可以做——作诗、编剧本、写故事、绘画、画插画等等。他老把自己看作一位将军、一位演说家、一位政治家——想到如果自己能够明确地去做一件事,那就会多么了不起。有时候,他一边走着,一边会背诵自己幻想出的伟大演说词中的片段。他性格里蕴藏着的优点就是:他的确喜欢工作,能做的事总去做。他从不规避自己份内的工作,也不逃避自己的职责——

耽美书斋推荐浏览: 西奥多·德莱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