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牵沧海(64)

2025-10-09 评论

  “濑田的不在现场的申述理由不充分。他曾作过证言,说从傍晚开始直到事件发生、并产生骚乱为止,他一直呆在院长室里。”
  “等等。案发时间是几点?”
  “从八点五十分到九点之间。”
  “啊……”
  秋庭发出简短的叹气声,而后将张开的手掌拍在额头上。
  冬村和猪狩向外走去。
  “我原以为那狗的叫声不可信。”猪狩开口说话了,“可现在看来,那条狗是不会无缘无故地乱叫的。”
  “看来是这样。”
  冬村点点头。
  “狗娘养的!”猪狩嘟嚷着,“那手杖是拚了死命高高抡起打下来的,到底是知道追查到自己头上了……”
  冬村又想起了那张抡手杖时的扭曲的脸孔。
  “看来,濑田是黔驴技穷了。”猪狩加快步伐赶上冬村,“看来濑田到了垮台的时候了。现在只能做些垂死挣扎了。派跟踪者,抡手杖,小花招可真不少。”
  “是吗……”
  冬村把目光投向街道,向前走去。
  2
  濑田走进了手术室。
  “还要等近一个小时呢。没别的事儿,还不如去咖啡店坐坐呢。”
  猪狩看了看手表。
  “我到楼顶上看看。你在咖啡店等我,好吗?”
  冬村和猪狩分手后,径自走上楼顶。
  楼顶沐浴在秋阳下。不知从哪儿来了几只红蜻蜓,在楼顶上从西向东低飞着。
  冬村无意识地来到井上被推下去的地方站住。
  事件是八月十二日发生的,迄今为止己过了近四十天。气候也由残暑逐渐转换为秋天。
  ——还有两个月。
  十一月底濑田的选举将进行。当他成了教授,终日在大学里闭门不出,就很难逮捕他了,事情也就更难对付了。如果疏忽大意,濑田就会躲在干预不到的权威的保护伞下。
  ——有这种可能吗?
  冬村的眼前浮现出濑田那紧绷的脸。他正在摆出背水一战的架势,伺机向冬村反攻呢。
  背靠墙壁的冬村发现在墙角那个烟囱的阴影里,有个人影在动。
  走近一看,是一位年轻的护士在哭泣。
  “出了什么事?”
  尽管冬村知道自己是多管闲事,但还是开声问了一句。
  女护士转过身来。眼圈哭得红肿。看样子还不满二十岁,脸上仍留着少女的天真。胸前别着个胸牌,上面写着“道见奇子”。
  “请放心,我是警察。”
  “我知道。”稍停片刻,道见奇子接着说,“您是负责调查井上医生被害事件的刑警先生吧?”
  或许被别人看见自己在哭而感到不好意思,或许已经哭够了,道见奇子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开朗多了。那表情,还没有完全脱离少女的天真烂漫。
  “我干不了。”
  道见奇子抬起那双闪烁着泪花的眼睛看着冬村。
  “什么干不了?”
  冬村被突如其来的变化搞得不知所措,连忙问道。
  “我被主任训斥了一顿,可是,无论怎么挨训斥,我已经对厌那种勾当了。我不适合当护士。”
  “那种勾当是指什么?要是你觉得合适,就说给我听听好吗?”
  冬村倚靠在墙上,满脸笑容地望着道见奇子。红蜻蜓收住翅膀,无声地从两人中间飞过,道见奇子的目光久久地跟着远去的蜻蜒。
  “刑警先生,您有夫人吗?”
  道见奇子收回目光,定睛看着冬村问道。瞳孔清澄明亮,闪烁着她那个年龄常有的纯真。
  “没有。”
  “您讨厌婴儿吗?”
  “婴儿?”冬村又被唐突的问题搞得糊里糊涂,“谈不上是喜欢还是讨厌……”
  “医院里在杀婴儿。”
  “杀婴儿——”
  “对。”
  道见奇子认真地点着头。
  冬村默然地叨起一根烟。那少女的天真无邪中自然而然地流露着一种忧郁。清纯的面孔上满是苦恼。
  道见奇子大约在两小时以前被教务主任训了一顿。昨天下午,参加妇产科实习的道见奇子中途擅自放弃了实习。她见到了不该见的场面。那个患者是位二十三、四岁的姑娘,被幔布罩住半拉身子,还露出一双苍白的脚。
  当时只有医生和护士,加上在预备护士培训所上学的道见奇子和另一位学生。道见奇子并非第一次参加妇产科实习。她已经有三次经历了。三次都是人工流产。患者横躺在手术台上,医生毫不费力地将血淋淋的胎芽取出,然后装进塑料袋扔进水桶里。对不满三个月胎儿做人流是无可指责的。道见奇子她们这些见习学生的工作就是给器具消毒等收拾性杂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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