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我摸不透他的心思。”盖勒格护士心里想。
她最后看了他一服,回到自己的小休息室去看晚间的电视节目了。盖勒格喜欢看“漫谈”的节目。她喜欢听电视里明星介绍自已。这时候他们非常富于人情味,就和日常生活中的普通人一样。
她把电视的声音开得很低,以免打搅病人,但是不管怎么样,托比-坦波尔都不会听到的;他的思想正在别的地方。
这所房子在沉睡中,贝尔-艾尔树林密密实实地守护着它。远处日落大道上偶尔有汽车驶过,传来轻微的声响。盖勒格护士在看很晚很晚的电视,她希望电视台能放映一部托比-坦波尔当年主演的影片。在电视上看到托比-坦波尔,而他本人就在这里,只隔几英尺远,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啊!
清晨四点钟,盖勒格护士看一部恐怖片时,睡着了,托比的房间里一片静寂。
吉尔的房间里,唯一可以听到的是床头时钟滴答滴答,的走动声。她光着身子躺在床上,一只胳膊抱着一个枕头,已沉沉进入梦乡。在暗淡的月光下,人体与雪白的床单对映得清晰而又分明。街上的声音低沉而遥远。
吉尔在睡梦中不安地转侧着,不时地打着寒战。她梦见自己正和大卫在阿拉斯度蜜月。但是,仿佛他们又置身于一片一望无垠的冰封的平原上。突然间暴风雨吼叫起来。刺骨的凛冽的寒风打在她的脸上,使她喘不过气来。
她回身寻找大卫。大卫找不见了。她独自一个人留在严冷的冰川上。她咳嗽着,拼命想呼吸。一种窒息的声音把吉尔惊醒了。她听到一种可怕的呼哧呼哧的喘息声,象一种死亡前的预兆。
吉尔睁开眼睛,原来声音是从她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来的。她透不过气来。寒风象一条黑糊糊的毛毯将她紧紧地裹住,它抚摸着她赤棵的身体,拍打着她的Rx房,用从坟墓里冒出来的那股冰冷与恶臭的气息吻着她的双唇。
吉尔拼命抵御着寒冷。她的心甸甸地跳个不停。她觉得肺部仿佛由于冰冷已冻结了。吉尔挣扎着坐了起来。可是-种无形的压力使她动弹不得。她知道这一定是梦魇,但是,当她尽力想呼吸时,她听到喉咙里难听的咯咯声。
她要死了。但是一个人会在恶梦中死去吗?吉尔突然感觉有一支冰冷的触须正在她的身上探索,从她的两腿中间钻了进去,然后心脏一下子停止了。她明白了,这是托比-一阵急剧的恐怖使她用力摸到了床栅,她喘息着,拼命竭尽全力挣扎。她终于摸到了地板,使劲站了起来,然后向门口奔去。寒冷继续追赶着她,包围着她,捕捉着她。她摸到了门的把手,把门扭开,跑到门厅的过道里。她大日大口地喘着气,让氧气充填她饥饿的肺脏。
过道是温暖的,静谧的,安澜的。吉尔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牙齿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她转身细看她的房间,一切正常而又平静。她做了个噩梦。吉尔犹豫一会儿,转身从门道走了回去。她的房间是暖和的。没有任何可怕的东西。当然了,托比根本无法来伤害她。
盖勒格护士在她的休息室里睡醒了,她走过来看看她的病人。
托比-坦波尔躺在床上,和她走开时一模一样。他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盯着盖勒格护士所看不到的东西。
从那以后,噩梦每隔一段时间就反复一次,就象死亡前的不祥之兆,预示着某种即将来临的恐怖。慢慢地-吉尔患了一种恐惧症。在家里,无论在哪儿,她都感觉托比就在她的身旁。护士推托比外出时,吉尔能听到那轮椅声。轮椅声形成一种刺耳的吱嘎吱嘎的声音。吉尔每次听到这声音时,都觉得简直受不了。她想,她一定要把轮椅修一修。她避免走进托比的房间,但情况还一样,似乎托比无处不在,总在盯着她。
吉尔经常头疼,一种有节奏的野蛮的刺痛,使吉尔无法休息。吉尔希望这种痛苦能停息一小时,那怕一分钟,一秒钟。她必须睡觉。她躲到厨房背后女仆的房间里,尽可能离托比远一些。
房间温暖而安静。吉尔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她几平立刻睡着了。
但一阵腥臭的冷风又把她弄醒了。寒冷又充满了整个房间,它抓住她,想把她埋葬。吉尔立即跳起身来跑出门去。
白天就够可怕了,夜晚更令人胆寒。日日都是如此。
吉尔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蜷伏在床上,尽量克制自己的睡意。她害怕自己睡着了,托比会来找她。但是她精疲力竭的身体,有时会占了上风,于是她还是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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