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孩子。归根结底,我们谁也不能幸免。”
神父听卡皮奥忏悔时,从远处传来阵阵声浪,起初是低沉的,接着声音越来越大,在整个建筑里回响起来。那是雷鸣般的牛蹄声,还有乱跑着的人在尖叫。警卫听着听着,惊慌起来。声音以极快的速度传播,越来越近。
“您最好快点儿,神父。外面出了怪事。”
“结束了。”
警卫赶快打开牢门。神父回到走廊里。警卫锁上门。监狱的前部传来巨大的冲撞声,警卫转过身,从装有铁栅的狭窄窗口往外看。
“见鬼,是什么声音?”
神父说:“听起来好像是有人想让我们听听他的意见。我可以借用一下那个吗?”
“借什么?”
“你的武器。劳驾。”
神父一边说,一边逼近警卫。然后,他一言不发地拔下脖子上那个大十字架的头。一把寒光闪闪的银匕首露了出来,它快如闪电地扎进了警卫的胸膛。
“你看,孩子,”他从奄奄一息的警卫手中抓过冲锋枪,“上帝和我决定,你再也不需要这件武器了。以上帝的名义。”海梅·米罗说着,虔诚地在自己身上画了个十字。
警卫倒在水泥地板上。海梅·米罗从尸体身上取下钥匙,迅速打开两间牢房的门。街上的声音越来越大了。“我们走。”海梅命令道。
里卡多·梅利亚多捡起机枪。“你扮神父真他妈的像极了。连我都差点儿相信了。”他那肿起的嘴唇微微一笑。
“他们把你们俩折腾苦了,是吗?别担心,他们是要为此付出代价的。”海梅搂着他们俩,扶着他们步入走廊。
“萨莫拉怎么样啦?”
“警卫们把他打死了。我们听得见他的叫喊声。他们把他拖到医院,说他是心脏病发作死的。”
他们前面是一道锁着的铁门。
“在这里等着。”海梅说。
他走近铁门,对门外的警卫说:“我办完了。”
警卫打开门锁。“您最好快点儿,神父。外面有点儿骚乱——”他这句话永远说不完了。海梅的匕首插了进去,警卫口里涌出大股鲜血。
海梅向那两个人做了个手势。“来吧。”
费利克斯·卡皮奥捡起警卫的枪,他们开始下楼。外面已是一片混乱。警察在疯狂地到处乱跑,想弄清楚出了什么事,还要对付院子里尖叫着的人群——他们连滚带爬,想躲开发了疯的牛群。有一头牛已冲进这幢建筑物的前部,撞毁了石门;另一头牛正撕开地上一名穿制服的警察的身子。
红卡车就在院子里,发动机还在转着。混乱之中,他们三人几乎没引起人们注意;确实有几个人看见他们逃走了,但他们自顾不暇,根本没有空管这件事。海梅和他的部下一声不吭地跳上卡车的后部。卡车飞快开走,惊散了拥挤的街道上惊魂未定的行人。
民防卫队是准军事建制的农村警察部队,他们身穿绿制服,头戴黑色漆皮帽,正在枉费力气地想控制住歇斯底里的人群。驻防省会的武装警察面对这疯狂的景象也束手无策。人们正在拼命向各处逃遁,绝望地要躲开那些发怒的牛群。牛造成的危险还不及人们自己造成的危险大,因为他们急着逃命,相互践踏。奔跑的人群绊倒了老人和妇女。
海梅惊恐地盯着这骇人的场面。“原来的计划不是这样呀!”他大叫道。他无能为力地盯着这场正在进行的大屠杀,却毫无办法可以制止它,只好闭上眼睛,不看这个场面。
卡车到达潘普洛纳郊区,径直向南,把骚乱和嘈杂声抛在了后面。
“我们到哪儿去,海梅?”里卡多·梅利亚多问。
“托雷外面有一个安全的地点,我们在那儿待到天黑,再往前走。”
费利克斯·卡皮奥痛得脸都抽搐起来。
海梅·米罗看着他,脸上满是同情之色。“我们很快就到了,朋友。”他柔声说。
他设法把潘普洛纳的可怕景象驱出脑外。
30分钟之后,他们到了托雷的一个小村子。他们绕过村子,把车开到山中一幢孤零零的屋子前面。海梅扶着那两个人从红卡车的后面下来。
“半夜时分来接你们。”司机说。
“带一个医生来,”海梅回答说,“把这辆卡车处理掉。”
他们三个进到屋里。这是一所农舍,简朴舒适。起居室里有火炉,有梁支撑的天花板。桌上有一张便条。海梅看过,对条子上的欢迎词微微一笑:“我的家便是你的家。”酒柜上有几瓶酒。海梅倒了几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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