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命柔情(29)

2025-10-09 评论

    “琼·克劳德,你熟悉一位美国厨师,莫里斯厨师吗?”
    这一次没有沉默,也没有试图把反应藏起来,她听到一声生气的嘘声,然后一长串法语。她在大学学的那点法语,没能让她跟上这个速度,也应付不了这丰富得多的词汇,“对不起,我听不懂,你能进得更慢些吗?或者讲英语?”
    “他是,你怎么说,lefraud,冒牌货,他什么都不是。你为什么问我这个问题?”
    “那么,你确实知道他了?”
    “当然绝对地,从一开始,我教给他每一样东西。”他暂停一下,接上一口气,“不,我不会讨论了,他不值得我说,我现在必须走了。”
    电话咔哒一声,挂断了。
    “好吧,好吧,”阿曼达放回话筒,嘟嘟囔囔,“看起来好象那儿可能有糟糕的职业性嫉妒,特别是如果学生的成功超过了老师。”
    她和奥斯卡共进早午餐。“你怎么想?”
    “你认为这足以让他去杀害那个家伙吗?我不相信。当然,它消除了竞争,但是如果把自己送进监狱,这在我看来就像只笨熊。”

    又是一枪,完全打碎了挡风玻璃。惊恐万状的阿曼达,本能地猛踩刹车,举手蒙住脸。她能感到玻璃碎片正刺痛皮肤,接着是片热烘烘潮乎乎的东西,不用看她也知道,那是血。她的胃里翻江倒海。
    显然,她的脚已从刹车踏板滑到加速踏板上,因为她知道,接下来车子开动了,跌跌撞撞向前走。手没有扶着方向盘,车子疯狂地向路边滑去。眼前只见模模糊糊的树影一闪而过。满脑子只有松树的气味。她使足全力蹬住刹车,一把抓住方向盘,猛地向左一打,刚好防止汽车翻滚到路堤上,车刹住了,整个车身像在打哆嗦。
    她颤抖着手关掉了点火装置,瘫倒在座位上,等着第三枪,更致命的一枪。冷汗顺着她的肩胛骨中间直流。心脏咚咚狂跳。已经开了两枪,那是早已下定决心再开一枪的。
    阿曼达不清楚在那儿坐了多久。她完全惊呆了,等着下一粒子弹射来,周身麻木,无法撤往安全的地方。她的脉搏终于放慢到正常的频率,许久,她意识到暂时获得了缓刑。她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了在纽约听到汽车爆炸时的那种感觉——对侥幸地死里逃生感到不知所措,如释重负。上帝啊,她从来没有这样地如释重负——不管是那时还是现在。满眼饱含的泪水刺痛了她的眼睛。
    趁新一轮歇斯底里还没有发作,她咬了一下嘴唇,尽力去回想事故的每一个细节。她几乎什么也记不得。她惊呆了。她的观察力肯定是因恐惧而减弱了。脑子里没有一点车停在她旁边的印象,没有任何迹象表明有狙击手藏在路边。
    “该死!该死!该死!”她喃喃地说,继续诅咒自己作为一个目击者多么不合格,诅咒那个朝她开枪不仅危害她也危害别人的白痴。
    但是这儿没有别的任何人。她现在很清楚地记得这一点。这也是为什么枪击者如此骇人的原因之一。它无处可来。她从后视镜里没有看到任何汽车,在这婉蜒的乡间公路上也没有任何车立即超过她。这位神枪手精心挑选了一段僻静的公路,一个交通特别清淡的钟点,一个和她每天的时间表一致的时间。意识到某个人曾多么认真地计划了这次袭击,她不禁浑身一阵发抖,随后是强烈的气愤复苏了。
    当她终于觉到情绪稳定得足以开车,便驱车踏上剩下的一半归程。在汽车道上,危险意识又揪住了她的心,简直不敢进家门。她对搬到这儿懊悔不已,而她一直很喜欢这幢可爱的房子,有弯弯曲曲的门廊,开阔欢快的厨房。这与纽约那又黑又窄的公寓形成明显的对照,她和迈克曾为那公寓付了三倍的租金。现在这幢老房子,在暮色的阴影中不吉利地忽隐忽现。这是她的避风港,天知道又有怎样的恐怖在等着呢。
    最后,她大为生气,狙击手怎么能控制了她呢。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横冲直撞地进了房子,厨房的门在身后呼呼作响。响亮的撞击声既是对任何闯入者的警告,也是向她保证,她的控制力正在恢复。
    她一刻也没停下。来不及去擦脸上和手臂上的一条条血痕,只本能地拿起电话,拨通了唐奈利。她没有礼节上浪费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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