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样。”
他们俩沉默无语,在阿曼达看来,沉默中似乎满载着悔恨,她不能忍受沉默或者懊恨。
“对我讲话,唐奈利,我们需要更好地沟通。”
“你说什么呢?我们在沟通,不是吗?”
“那是关于案子,如果你把它称作沟通的话,绝大部分时间,我们针锋相对。我们没有多谈些别的东西。我当然不会觉得我真的了解你。”
“你为什么要了解呢。我的意思是,一旦北方某家报纸给你打个电话,你就会赶紧把它扔在乡下。”
“那并不意味着我们不能是朋友。”
“我已经有好多朋友了,阿曼达。”
突然一种奇怪的失落情绪使她浑身乏力。“你不需要另一种了?我以为每个人总是能对待另一种朋友。”
“我需要比那更多,尤其是对你。”他满怀柔情地说。言辞背后是明明白白的渴望。她强咽了几口气,想避开那目不转睛的眼神,既然她已开头讨论,他一点也不象是含糊其辞。他抚着她的下巴,盯着她的眼睛深处,直到让她感到热流传遍了全身。
为什么偏偏是唐奈利这样一个男人让她产生这种感觉?他激怒了她。他对自己退休务农心满意足。但是她还想有所作为,用长矛冲刺风车。即便一起做某件事,如这个案子,他们也时不时地顶牛。
“我看你需要的也不只是一个朋友,阿曼达”,他在说话,那低沉温和的声音轻抚着她的神智,她的神智活跃起来。她想回到床上、和他融为一体。”你不需要晚上有人温暖你吗?他会让你免陷困境,或者当你身陷困境时帮你摆脱困境;当你全部投入到报道中,忘记做饭,他不会暴跳如雷。难道你不想要脑子里明明在想的那个人?你知道,你不会受到指责,而只会被深爱。”
他的手指抚摸着她的脸颊,现在便想把脸转开,也不可能了。激情洪水一般流遍她的全身,完全是唐奈利一直在谈论的那种美妙感觉。她暗中体验着这一刻,体验着这个坦率,并不复杂的男人。
但不应是在这个地方。她不能呆在这里,即使是因为他。“唐奈利,告诉我该干什么。”她充满渴望地说。
他忽然笑出声来,紧张气氛一扫而空,“阿曼达,你到现在还没有采纳我的任何意见,为什么想现在开始呢?”
“因为我很困惑,有时——不是一直,在乎你,但有时——我喜欢让我体验的那种方式。天知道昨晚我确实喜欢。我一部分是想从这个关系中得到更多,但,见鬼,你是对的。如果北方报纸来个电话,我会走的。并且如果因此而伤害了你,我会恨那个电话。”
唐奈利端起啤酒。久久地喝了一大口,眼睛却一直在观察着她。然后小心地放下杯子。“那么,如我所理解的那样,我们在这儿确实不是约会。它是一次业务聚会。”
阿曼达抬起手去摸他的脸颊,但他半空截住了它,紧紧握了一下,又把它放回到桌子上。“这样就行了,阿曼达。如果注定要这样,我们会实现的,我是一个有耐心的男人。”
它又是让她着迷的一点,她想。“我没有耐心,唐奈利。”
“我已注意到了。”他声音中有一种悲伤的调子,“别担心,阿曼达,时机尚不成熟。我们何不再给蒂纳打个电话呢?”
他镇静而信以为真的态度使她厌烦,“忘了蒂纳,忘了这该死的案子两分钟,我想谈谈你和我,唐奈利。”
他摇摇头,“此时此刻,没有你和我,谈了也不会有什么区别。现在是你打电话呢,还是我打?”
“你现在想和她说话,你打,”她飞快地说,满眼泪盈盈的,她希望在愚蠢的莫名其妙的泪水流到脸颊之前,他离开这张桌子。
唐奈利走后,她重新计算了他所有的缺点。特别集中在他偶尔优越的态度,驴脑袋似的顽固以及当他认为她的工作危险时,便一心阻止她去做。
“不管用。”她终于喃喃地说。她早先体验到的那些如饥似渴的向往,原来只是一时的心理失常。对此她很满意。在他怀中那压倒一切的敏感,可能只是自从迈克离开以后几个月来孤独寂寞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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