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伊晴走到床边拾起软帽。“我听够了卢氏诅咒之说。也该是结束那个愚蠢流言的时候了。”
翠欣不确定地看着伊晴戴上帽子。“你打算怎么做?”
“那还用问吗?”伊晴给了她一个鼓励的微笑。“我今天要跟你一起参加莲娜夫人的沙龙,翠欣。我要亲眼看看刻在那个土简上的诅咒。”
麦修在伊晴她们的马车离开不久后到家。他为了暂时抛开黯淡的心情而先后前往俱乐部和马市。但连上等的骏马也无法提高他低落的情绪。
得知伊晴不在家时令他大失所望而又如释重负。他渴望把她拥入怀里却又不敢直视她的眼睛,他对真相大白的恐惧远超过对黑夜幻影,毕竟他已经习惯了幽灵鬼魅。
他走进书房,百感交集的情绪陌生得令他懊恼。他忽然想到,从认识伊晴的那天起,他已体验了各式各样奇怪陌生的感觉和心情。
他解开领巾扔到一旁,然后在书桌后坐下。打开一本厚厚的希腊古书,他企图以研究来麻醉自己。这本古书里提到一个神秘岛屿,他怀疑就是古萨玛。如果他的看法正确,那么他对希腊人和萨玛人之间贸易通商的猜测就能得到证实。
希腊文在他看来跟英文一样易读易懂,但是今天他发现自己必须把一个句子反复看上好几遍才看得懂。心有旁骛和焦躁不安使他难以集中精神。
一点用也没有。每次他注视着白纸上的黑字,伊晴转述日记内容时的痛苦眼神就在眼前浮现。他几乎可以感觉到她的泪水,过去两天来,他每天夜里都难以成眠。大难临头和在劫难逃的感觉使他惶恐不安。
他为什么要自取灭亡地强迫伊晴看那本日记?他一次又一次地问自己这个要命的问题,却始终不曾找到答案。
麦修合起古书,往后靠在椅背上伸手按摩颈背。疲倦感悄悄袭向他。在研究古萨玛时,他是个思绪慎密、有条有理的人。但他似乎无法了解自己的举动,他到底是怎么了?
敲门声打断他阴郁的思绪。
“进来。”
伍顿出现。“霍夫人求见,爵爷。”
“蕾秋?不知道她找我有什么事。请她进来,伍顿。”
蕾秋快步走进书房,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怒表情。麦修从来没有见过她这副模样,他缓缓站起来,心里提高了警觉。
“爵爷。”
“你好,蕾秋。”麦修注视着她在书桌对面坐下。“伍顿有没有告诉你伊晴不在家?”“我是来找你的,柯契斯。”
“原来如此,发生了什么事吗?”
“我不跟你拐弯抹角,爵爷。”蕾秋冷冰冰地说。“你为什么把露西的日记给伊晴?”“你说什么?”
“你听到了?你找到了露西的日记,有没有?”
“有。”
“你把日记给了伊晴。”蕾秋说。“你一定猜得到日记的内容会令她受到伤害。你为什么要把日记给她?”
全凭多年的习惯和练习,麦修才保持面无表情。他小心翼翼地往后靠在椅背上。“露西是伊晴的朋友,日记应该由伊晴来看似乎是天经地义的事。”
“胡说,你把日记给伊晴是想摧毁她对她朋友的幻想。不必费力气否认了。”
麦修沉默不语。
“果然跟我想的一样。“蕾秋气愤地瞪着他。”破坏露西在伊晴心目中的形象对你有什么好处?你到底有什么目的?““是你先告诉我露西不是伊晴想的那种心地善良、情操高贵的朋友。我回到伦敦后私下打听了一番,所有的人都证实你所言不假。”
“那又怎么样?”
麦修玩着羽毛笔。“面对事实才是明智之举,不是吗?真相迟早会大白。”
“露西是伊晴在父母双亡后唯一的朋友。要不是有露西,伊晴在思提郡会非常孤单寂寞。她有权利对露西心存幻想。”
“露西和那个可恶的雷亚泰利用伊晴来掩饰他们的暗通款曲。你称那个为友谊吗?”
“不,我不认为那叫友谊。”蕾秋眯起眼睛。“但露西死都死了三年了,你现在逼伊晴认清真相对你有什么好处?”
“范奈克的死有些疑点需要理清。”麦修端详着羽毛笔的笔尖。“我以为露西的日记里可能有线索。”
“你可以私下看那本日记,爵爷。没有必要告诉伊晴你发现了它,更不用说是胁迫她看了。”
麦修感到心头一紧,但分辨不出揪紧他心的是痛苦或愤怒。“我没有胁迫伊晴看那本日记。”
“在我看来跟胁迫没有两样。伊晴告诉我你扬言说她不看,你就要看。她为了保护露西的隐私,只好屈服在你的恐吓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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