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日本杂志名,自一九二〇年一月起至一九五〇年七月停刊为止,共发行四百期,是日本战前侦探小说的重要根据地。
詹:刚才先生提到写作的起源时,说到您在剧场对创作剧本也很有兴趣。现在在新版的文库版【注】里,也有您写的推理独幕剧。既然您这个兴趣由来已久,为什么在戏剧上的发展这么少呢?
【注】:日本光文社的新版纪念版本,共九本。
土屋:我写过电视剧,以前曾经帮NHK写过三十七、八个剧本呢。但是我现在住在乡下,没有办法多写戏剧,因为没有演员也没有剧场。以前我也曾经在戏剧杂志上发表剧本,但是未能上演,写了却不能演出的话,也就缺乏动力了。不过我也曾好好地写过一阵子,在世界大战刚结束时,东京著名的一些剧作家曾经因为疏散而住在我家附近,他们办了戏剧杂志,我也在上面发表了几个剧本,但是没有办法在舞台上演出,在这种乡下只是写写剧本,然后发表在没什么名气的戏剧杂志上的话,会消耗自己对戏剧的热情。如果我一直在东京的话,就会坚持下去;但回到乡下以后,没有舞台、演员、导演,我的热情便渐渐冷却了。但是,即使是现在,如果哪个一流的剧团找我写剧本的话,我还是会写的。
詹:您提到因为读了江户川乱步的文章而激起了创作推理的热情,我也看过您在其他文章中谈到,您曾经写信给江户川乱步,提出您对松本清张的评价,您也写过追思乱步的文章。我很想知道您和江户川乱步的私人友谊、交往的情况。而您今天又如何评价江户川乱步在日本整个推理小说发展中的位置?
土屋:江户川乱步先生在日本是非常受人景仰的人物。他是非常博学广闻的人,不光只是侦探小说而已,他什么都懂,就像个大学教授一样。我在参加《宝石》杂志的小说比赛得奖之后,第一次接到江户川先生的信。在那之后,杂志因为经营不善几乎面临倒闭,江户川先生自掏腰包付稿费给作者,自己当编辑,让杂志能够经营下去。他的编辑工作包括向作者邀稿等等,他也曾写了很多信给我。他是一个凡事亲力亲为的人,虽然身居高位、又是日本最大牌的推理作家,却亲笔写信给我这个住在乡下、默默无闻的小作者;而且每一封信都相当郑重其事,我们就这样持续着书信的往返。记得我写出第一篇长篇小说后,因为住在乡下,不认识出版社的人,也不知道哪里能为我出书呢!那部作品就是《天狗面具》,因此我的朋友将这本书引介给他认识的出版社,这书就这么出版了。可是我是一个无人知晓的作者,又是第一次出书,便觉得应该请一位名人替我写序,为我的书作介绍。于是我便想拜托江户川先生。虽然心想像江户川先生这样有名的人,怎么可能替我的书写序呢?但凡事总得试试,我便去拜托他,没想到江户川先生说:“好,什么时候都行。”这是我第一次去东京见江户川先生,他家在立教大学附近。见了面之后,我便拜托他为我作序。
不久以后,我写了《影子的告发》,一样是在《宝石》发表,这篇作品获得日本推理作家协会奖。当时江户川先生已相当病弱,但在协会奖的颁奖典礼上,他老人家还是出席,在台上亲手颁奖给我。这就是他最后一次出席该奖的颁奖典礼了,之后,先生卧病在床,不久便仙逝了。总之,我与江户川先生的交往,基本上是以书信往来为主。再微小的事情,只要问他,他总是认真回答。到目前为止,我从未见过像他那般卓越,却又如此平易近人的人,对我来说他真像神一样高高在上。不论问他任何小事,他都立即回信。这样的大作家真是少见,真是位高人。
詹:千草检察官是您创造的小说人物,可能也是日本推理小说史上最迷人的角色之一,他和众多西方早期福尔摩斯式的神探很不一样,既不是那种脑细胞快速转动的思考机器,也没有很神奇的破案能力。他和您刚才提倡的西默农小说里的马戈探长有些类似,比较富于人性,是比较真实世界的人物,生活态度很从容。可是我觉得千草检察官比马戈探长更有乡土味,像是邻家和善长者。他的技能只是敬业和专注,靠的是勤奋的基本线索整理,以及他的员警同事的奔走帮助。他注意细节,再加上点运气,这是很真实的描写。不像那种比真人还要大的英雄,这种设计有一种很迷人的气质,甚至让人想和他当朋友。西默农的马戈探长是用七十部小说才塑造成功,而您则是用了五本小说便留下了一个让人难忘的角色。那么,千草检察官这个角色,在您的生活当中有真实的取材来源吗?就好像柯南·道尔写福尔摩斯的时候,是以他的化学老师贝尔当蓝本,千草检察官是否有土屋先生自己的影子在里面?您和千草检察官相处这么多年了,您能否说一点您所认识的千草检察官,谈一下这个角色的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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