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170)

2025-10-09 评论

    烈耶芙娜很快就明白过来了,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她急急忙忙地向内莉走去,亲吻她,爱抚她,甚至都哭了,她亲亲热热地让内莉坐在自己身边,摸着她的小手不放。内莉好奇而
    又有点诧异地乜斜着眼,打量着她。
    但是,老太太亲亲热热地让内莉坐在自己身边后,就再也不知道做什么了,于是便带着一种天真的等待开始抬起头来看我。老爷子皱起眉头,差点没猜到我带内莉来的用意。
    他看到我正在注意他那不满的表情和皱起的眉头,便举起手来摸了摸脑袋,没头没脑地说道:
    “头疼,万尼亚。”
    我们照旧默然不语地坐着;我正在寻思怎么开头,从远处又传来了隆隆雷声。
    “今年春天打雷真早,”老爷子说,“记得,三七年,我们那一带,来得更早。”
    安娜安德烈耶芙娜叹了口气。
    “要不要生茶炊?”她怯怯地问道;但是谁也不理她,她只好又回过头去跟内莉说话。
    “我的宝贝儿,你叫什么名字呀?”她问她。
    内莉用虚弱的声音说了自己的名字,说罢,头垂得更低了。老爷子定睛看了看她。
    “叫叶莲娜,对吗?”老太太活跃起来,继续道。
    “对,”内莉回答,接着又是一分钟的沉默。
    “她姨普拉斯科维娅安德烈耶芙娜,有个外甥女也叫叶莲娜,”尼古拉谢尔盖伊奇说道,“也叫内莉。我记得。”
    “你怎么啦,宝贝儿,没亲人,没父亲,也没母亲?”安娜安德烈耶芙娜又问道。
    “没有,”内莉简短而又怯怯地悄声道。
    “这,我倒听说了,听说了。你妈多咱死的?”
    “前不久。”
    “我的宝贝儿,没爹没娘的孩子,”老太太继续道,怜悯地看着她。尼古拉谢尔盖伊奇不耐烦地用手指敲着桌子。
    “你妈是外国人?伊万彼得罗维奇,您是这么告诉我的吧?”老太太又继续怯生生地询问。
    内莉用她那黑黑的眼睛匆匆瞥了我一眼,仿佛在向我求助似的,她有点上气不接下气地、沉重地呼吸着。
    “安娜安德烈耶芙娜,她母亲是混血儿,是一个英国男人和一个俄国女人生的女儿,因此她无宁说是俄国人;内莉生在国外。”
    “她妈怎么会跟她丈夫到国外去的呢?”
    内莉突然满脸通红。老太太猛地明白自己失言了,在老头愤怒的目光下打了个哆嗦。他严厉地看了看她,就转过脸去对着窗户。
    “她母亲受了一个小人和大坏蛋的骗,”他突然转过身来对安娜安德烈耶芙娜说道,“她撇下父亲跟他一起私奔了,还把父亲的钱交给了那个情人;那混帐东西用欺骗手段
    骗走了她的钱,就带她上国外去了,把她洗劫一空后就把她甩了。有个好人,没有置她于不顾,而且一直帮助她,直到他死。他死了以后,也就是两年前,她才回到父亲住地。万
    尼亚,你好像是这么说的吧?”他霍地问道。
    内莉非常激动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想朝门口走去。
    “你过来,内莉,”老爷子终于向她伸出了手,说道,“坐这儿,坐在我身边,就这儿――坐呀!”他低下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前额,开始轻轻地抚摩她的小脑袋。内莉猛地
    浑身哆哼起来……但是她克制住了自己。安娜安德烈耶关娜十分激动,她怀着快乐的希望看着尼古拉谢尔盖伊奇终于心疼起这个没爹没娘的孩子了。
    “内莉,我知道你妈是被一个坏蛋给毁了的,这人又坏又不讲道德,不过我也知道,你妈爱自己的父亲,也尊敬自己的父亲,”老爷子激动地说,继续抚摩着内莉的小脑袋,
    他忍不住在这时向我们发出了这一挑战。一朵淡淡的红晕遮住了他那苍白的面颊;他极力不抬头看我们。
    “我妈爱外公胜过外公爱她,”内莉怯怯地,但又坚定地说;她也极力不看任何人。
    “你怎么知道?”老爷子厉声问,他跟孩子似的沉不住气,同时又好像对自己的沉不住气感到羞愧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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