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痴(29)

2025-10-09 评论

    “驴子?这可真怪,”将军夫人指出,“不过,也丝毫没有什么奇怪的;我们中有人还会爱上驴子呢,”她忿忿地看了一眼正笑着的姑娘们,说,“还是在神话里就有这种事。公爵,请继续讲吧。”
    “从那时起我爱驴子爱得不得了。这甚至成为我的宠物。我开始打听关于驴子的事,因为过去没有见过这种动物,很快我自己就确信了,这是非常有用的牲畜,会干活,力气大,能忍受,价格低,有耐力;就通过这头驴子我突然喜欢上了整个瑞士,因为过去的忧郁完全消失了。”
    “这一切非常奇怪,但是关于驴子的事可以放过去;现在换一个别的话题吧。阿格拉娅,你于吗老是在笑?还有你;阿杰莱达?关于驴子的事公爵讲得很精彩。他亲自看见过,而你看见什么了?你没有去过国外?”
    “我看见过驴子,妈妈,”阿杰莱达说。
    “我还听见过驴子的叫声呢,”阿格拉娅附和说。三个人又都笑了起来,公爵也与她们一起笑了。
    “你们这样非常不好,”将军夫人指出,“公爵,请您原谅她们,她们并无恶意。我总跟她们拌嘴,但我是爱她们的。她们轻率、肤浅、疯疯傻傻的。”
    “怎么会呢。”公爵笑着说,“我要是处在她们的地位也不会放过机会嘲笑的。但我还是维护驴子:它是善良和有用的人。”
    “那您善良吗,公爵?我是出于好奇才问的。”将军夫人问。
    大家又笑了起来。
    “又缠到这该诅咒的驴子上去了;对它我可想也没想过!”将军夫人喊了起来,“请相信我,公爵,我没有任何……”
    “暗示?噢,我相信,毫不怀疑!”
    公爵不住地笑着。
    “您笑了,这很好。我看得出,您是个善良的年轻人,”将军夫人说。
    “有时候并不善良,”公爵回答说。
    “而我是善良的,”将军夫人出人意料地插嘴说,“如果您愿听的话,我一向是善良的,这是我唯一的缺点,因为不应该一贯善良。我常常发火,冲着她们,特别是冲着伊万·费奥多罗维奇,但糟糕的是,我发火的时候心却最善。刚才,就在您来之前,我还在大发雷霆并装作什么也不明白和无法明白的样子。我往往会这样,就像个小孩一样。是阿格拉娅教我的;谢谢你,阿格拉娅。不过,这全都是无稽之谈。我看起来像蠢,女儿们也想把我说成那样,可我还没有笨到那个地步。我有性格,而且不太害羞。不过,我说这些并无恶意。到这儿来,阿格拉娅,吻吻我,好了……撤娇够了,”当阿格拉娅深情地吻了她的双唇和手之后,她说,“公爵,请继续讲下去。也许,您能想起什么比驴子更有趣的事来。”
    “我又不明白了,怎么可以这样一下子就能讲出来呢,”阿杰莱达又指出,“我可是怎么也找不出话立即来应付的。”
    “公爵就能找到,因为公爵聪明过人,至少比你聪明十倍,也许是十二倍。我希望过后你能感觉到这点。公爵,向她们证明这一点吧;请继续讲。驴子确实可以干脆不讲。好吧,除了驴子,在国外您还见到过什么?”
    “但是关于驴子的这番话是很有道理的,”亚历山德拉指出,“公爵非常有趣他讲了自己病中遇到的事情以及怎么通过一种外来的动力他喜欢上了一切。我对于人怎么失去理智以及后来又怎么恢复的,始终很感兴趣。特别是,如果这一切是突然发生的,就更有兴趣。”
    “不正是这样吗?不正是这样吗?”将军夫人气琳琳地责问着,“我看得出,你有时也挺聪明;好了,笑够了!您,公爵,好像停在讲瑞士风景的地方,讲吧!”
    “我们来到了卢塞恩,带我去游湖。我觉得湖的景色很美,但与此同时心情却沉重得不得了,”公爵说。
    “为什么?”亚历山德拉问。
    “我不明白。第一次望着这样的自然风光,我总是心里很沉重、很不安;又觉得很好,又觉得惶惑;其实,这一切还是病的缘故。”
    “可是,我们很想看看,”阿杰莱达说,“我不明白,我们打算什么时候到国外去。我两年都无法找到画画的素材了:东方和南方早就写遍了……公爵,为我找个画画的素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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