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声(4)

2025-10-09 评论

    电话簿仍然打开着躺在那里。朝子忽然想到,看看刚才挂错了的电话户主到底是谁,此时,她好象被人唾了脸面的那种不愉快的心情还没有消失。
    四二、六七二一的户主:赤星真造,世田谷区世田谷叮七——二六三号。
    赤星真造?这个人是干什么的呢?在学生时代,朝于曾经到住在这一带的一位女朋友家里玩过,所以知道这个地方附近的情况。这一带是官邸街,白色的围墙整齐地划分着官邸区域,围墙里面的树林深处,可以隐约地看到官邸的高大屋顶。
    朝子感到有些意外,象操着这副声调的粗鲁男人,怎么会住在这种高级的地方呢?朝子又一想,日本在战后,类似这种不协调的事情,已经是不稀奇的了。但是,使朝子难以接受的是电话中听到的那种缺乏教养、令人厌恶的声音。
    她之所以厌恶,是因为那个粗浑的声音里,混杂着一种反常的尖声,给人一种奇怪而又不协调、音阶高低完全不同的印象。
    这天早晨,朝子十点钟回到家里。她有一个习惯,即使回到家里,到十二点为止她是睡不着党的。这天,当她打扫完房间,洗好衣服后躺到铺席上时,已经是下午一点钟了。
    朝子醒来的时候,已是天黑掌灯时分了。她的枕边放着一张晚报。母亲经常是在这个时间把报纸放在这里的。
    朝子睁开眼睛,她习惯地打开了报纸。突然,报纸头条位置的标题赶走了她的睡意。
    《深夜董事住宅——世田谷町一妇女被杀》
    消息的报道占了三段篇幅,内容如下:
    “世田谷区世田谷町七——二六三号,某公司董事长赤星真造氏,昨夜去亲戚家为一死者守灵。今晨一点十分乘出租汽车返回家时,发现单独一人看家的妻子政江(二十九岁)被人绞杀,他立即报告了警方。经警方调查证实:从室内被弄得乱七八糟的情形来着,明显是行窃杀人。行窃者是单独做案还是合谋做案尚未查清,但是从现场情况分析来看,可以断定犯人做案时间是夜里十二点五分至一点十分之间。因为在十二点零五分以前,住在附近的他的外甥和另外一个学友曾来过家里。”

    读到这里,朝子不由得叫出声来。
    朝子来到了世田谷警察署,找到了为本案件专设的临时搜查本部,报告了情况。
    “您为什么认为电话里听到的可能就是犯人的声音,到这里来报告呢?”案件搜查主任问道。
    “我看报纸上说,从早晨十二点五分至一点十分之间,被害者一人在家。我是在十二点二十三分挂错的电话,当时从她家的电话中传来的是一个男人的回话声。因此,我怀疑那个男人不是主犯,就是同谋。”
    “当时都讲了些什么?”
    朝子把当时的情况如实地叙述了一遍。
    搜查主任对朝子所讲的,对方的电话好象是通话者以外的另一个人给掐断的这个情况,似乎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搜查主任又仔细地询问了这一情况后,同其他的警察小声地嘀咕了几句。朝子后来才知道,这一情况对判断罪犯是单独做案还是合谋做案,是一条重要的线索。
    “您听到的那个声音,是什么样的声音?”主任问道。
    他列举了几种声音:高、中、低、尖、浊、清,之后让朝子回答近似于哪种声音。
    这么一问,使朝子为难起来了。声音的概念是很难用语言表达清楚的。确定是粗音吧,又很不贴切。因为粗声就可以分为一、二千种的音阶,如果回答那个声音是粗声的话,就会给对方造成一个粗声的概念,这是最难办的了。譬如回答是沙哑的粗声,倒是多少给对方一些启发,可是如果没有明显的“沙哑”的特征时,又该怎样表达呢?所以说,用语言正确地表达自己的感觉,这恐怕是很难做到的。
    主任看出朝子有些为难,就把在场的人叫到一起,让他们读些短小的文章。由于朝子刚才回答的是“粗声”,所以从中挑选的都是些粗声粗气的人。听着听着,朝子醒悟到:男人们大概说话都是粗声吧!
    被叫来读文章的人们,都有些不好意思地臊红着脸大声读着。听过一遍以后,朝子只好回答说有的很象,但又大不一样。也就是说又象,又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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