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稍休息一会吧!”海野辰平说。
到达三千院的寺庙要爬很长距离的石阶。平时很少走路的海野辰平,爬不了几步就要歇一歇。虽然他也常常打打高尔夫球,但毕竟坐惯了车。
他们在附近的茶社坐下休息。海野辰平从茶社要了啤酒,三泽顺子要了点茶水和当地的点心。茶社就设在林中,林中树木茂盛,一片接着一片。
“你呀,”海野辰平问顺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东京?”
“还没定下来。”顺子回答。
“哦,对了,你已经辞去报社工作了。我差一点忘了。”海野笑笑:“我预定明天回太阪,后天在东京还有个重要集会,无论如何必须在后天赶回东京。”
海野也许想暗示顺子,他想带顺子一起回东京。
“你看这样怎么样,今天晚上咱们再逃得远一些。”野辰平恶作剧似地看着顺子。
“别转得太远了!您在大阪还有公务呢!经理撂下那些官员们,这会难为他们的。”顺子说。
“偶尔这么做一次也不错嘛!”
海野辰平喝完了一瓶啤酒后,觉得全身的血液直往头上涌,脸也开始红了。
“如果不是这个机会,我也不会想到‘叛逃’的!”
——这样的机会,海野辰平很可能是指他与顺子发生关系而言的,他之所以抛开繁忙的工作,偷闲与顺子去兜风,或许就是想对顺子表白自己的爱情。
但是,跟着海野一起兜风的三泽顺子,忽然联想到夜总会里围着海野辰平,让海野取乐的那些女招待们。不知自己和那些艺妓出身的女人又有什么两样。顺子也觉得这种联想未免太悲惨了。不管怎么说,海野辰平的心还是向着她的。
“你看怎么样?”海野辰平催促顺子表态。
“还是以你的公务为重吧!”顺子回答。她觉得应该服从海野的事业。
“没关系,仅仅是天把两天忘掉工作,没人会注意的。”海野可能有点醉了。他情绪极好。
这个人,本是个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为了事业,他总是在不停地奔波着。看到他那欢快的样子,三泽顺子反而觉得他很可怜。没想到这么一个有地位、有权势的人,也这么渴望自由,渴望回到大自然中。
“你说说看,还想去哪儿?”海野辰平小声跟顺子合计着:“后天必须赶回东京,咱们不能走得太远了。……这样吧,现在索性开到九州,你看怎么样?”
“九州?”顺子吃惊地问。“那太远了!”
“哪里。坐飞机去嘛!从时间上来说,就不算远。而且从九州的福冈到东京有直达班机,坐上喷气式,一个半小时就到了。从大阪到东京也只要30分钟。……咱们在京都转来转去,很可能被熟人看见。到九州去不一定会碰到熟人的。就这样,现在就去飞机场。两个人的机票总会有的吧。”海野辰平为自己的计划不胜喜悦。
2
在伊丹飞机场,海野辰平和三泽顺子没遇到熟人就顺利地上了飞机。
“真是太好了!”在飞往九州福冈的飞机上,海野对顺子耳语道。这个头发半白的男子汉像孩子似的,为自己的恶作剧高兴得满面红光。“其实坐飞机很危险,总令人提心吊胆的。但考虑到这趟班机上不会碰上熟人,还是坐了飞机。好了,一个熟人也没撞上。天助我也!”
海野辰平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他坦诚地谈了自己的安排:今天晚上在博多住宿。明天全天在九州以北玩个痛快。后天再乘喷气式飞机返回东京。
听了海野的安排,顺子不免又担心起来。她认为这是海野辰平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只是一时高兴才作出的决定。这种决定,会因为经理“突然失踪”,引起整个造纸总公司、电视局,还有大阪的分公司上下骚动。他们将为经理的“失踪”兴师动众,甚至还会惊动新闻界。不仅如此,这将给他的事业带来多大影响啊!海野辰平与川北良策等人可不一样。准确地说,这位能左右日本局势、叱咤风云的人物应该属于日本人民的,他是日本人的海野辰平。如果海野辰平为了取得自己的欢悦,影响了他的事业,自己也将成为“罪人”,为社会唾骂。
“干嘛一脸的不放心?”海野若无其事地说:“一上了飞机,就什么也顾不上了。公司就是吵翻天也无济于事。你就死心踏地地玩个痛快吧!”
其实,不得不死心踏地的还是海野自己。这从他的言谈中可以知道。他对顺子说:
“譬如说吧,我们现在想回去,不行啊!从飞机上跳下去,那就等于自杀。跳下去也不一定就落在地面上。愁眉苦脸也没用。坐在飞机上,必须把什么都抛在脑后。既来之,则安之,随它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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