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人们不愿意过分地使劲卖力!尤其不需要梅格雷来插一手!他说话冒失,行动鲁莽,那怪脾气谁受得了。
他走到用石块铺砌地面的院子里,有一些可怜人正等候在审理少年犯的法庭门前。尽管天气晴朗,这儿却是冷冰冰的,在背荫处的石块缝隙里还残存着霜打的痕迹。
“菲利普这头蠢驴!”梅格雷怨恨透了,竟脱口骂出声来。
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他就象一匹绕着场地转圈的老马,转来转去总转不出圈子。问题不在于有没有神机妙算的本事,干警察这一行,神机妙算是无济于事的;问题也不在于去发现一个逃脱了众人目光的,使人为之震惊的线索或形迹。
事情来的虽然突然,可是又十分简单,就象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卡若亲自杀死或者派人杀死了佩皮多,关键是如何让卡若自己最后承认:
“事实真相就是这样!”
梅格雷在堤岸的洗衣船旁边信步漫游;他没有权利传讯“公证人”,不能把他关起来,关上几个小时,也没有权利不厌其烦地向他重复同一个问题,必要时逼他挤他使他无法故作镇静。
他也不能把咖啡馆侍者,烟酒店老板和其他有关人员召集起来,这些人每天晚上聚集在离佛洛里阿一百米远的地方打“勃洛特”。
他刚刚用上费尔南特,却又被人从手中彻底地夺走了。
他来到新太桥酒家,推开玻璃门,同坐在柜台前的吕卡握了手。
“好吗,头儿?”
吕卡一直管他叫头儿,因为他俩共同战斗的年月是他永志难忘的。
“很糟!”梅格雷回答说。
“事情很难办,是不是?”
事情本身倒并不难,只不过是一出短暂的悲剧而已。
“我老啦!可能是住在乡下的缘故吧?”
“您喝点什么?”
“来一杯佩尔诺,瞧我的!”
他象同谁挑战似地说了这句话。他突然想起了曾经答应给妻子写信的事,可是他没有勇气写这封信。
“我没法帮助您吗?”
吕卡是个古怪的老好人,没有老婆,没有家庭,衣着总是随随便便,不修边幅,身体也不强壮。梅格雷的目光在即将满座的餐厅里飘忽一下,当转到沐浴在阳光下的玻璃窗时,他不得不把眼睛眯缝起来。
“你和菲利普共事过吗?”
“有过那么两、三次。”
“他很不讨人喜欢吧?”
“有些人讨厌他,因为他不爱说话,您知道,他是个优柔寡断的人。他们把他关起来了?”
“为你的健康干杯。”
吕卡看到梅格雷如此闷闷不乐,颇为担心。
“我可以对你说,对你我信得过。我将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你懂吗?最好有个人知道这一点,这样的话,万一有个三长两短……”
他用手背擦了擦嘴巴,然后用一个钢镚儿轻轻地敲了敲桌子,招呼侍者过来。
“您甭管啦!这回由我会帐。”
“那好吧。等事情了结之后我请客。再见,吕卡。”
“再见,头儿。”
吕卡紧紧地握了握梅格雷那只粗糙的手。
“您还是要留神些!”
梅格雷站起身来,大声地吼道:
“我恨透了这帮混蛋!”
他独自离开了酒店在街上漫步。他有的是时间,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现在该上哪儿去。
下午一点半左右,梅格雷推开了丰丹烟酒店的大门,这时老板刚起床不久,从后厅的盘梯上懒洋洋地走下来。
他个子没有警长高,但和他一样地魁梧结实。此刻,在他身上还带着一股盟洗室的味儿,他的头发上撒了不少科隆香水,耳垂上还留着爽身粉的痕迹。他没有穿外套,也没有戴活硬领。衬衣稍微上过点浆,洁白得耀眼,领口上别着一只活动领针。
他走到柜台后面,随手把侍者推到一旁,拽起一瓶白葡萄酒和一只杯子,在酒里掺了些矿泉水,便把脑袋一仰,用酒漱了漱喉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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