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悲情录(42)

2025-10-09 评论

    梅格雷猜到了他的心思,脸上漾起一丝微笑。
    “我在户外工作惯了。冬天冷,夏天热。因此无论是冬天还是夏天,对吗?总想喝点什么……”
    “玛尔特,拿瓶葡萄酒,拿只杯子来。”
    “普通的吗?”
    “对,我喜欢普通的。”梅格雷回答说。
    他把圆顶礼帽放在办公桌的电话机旁边。卡若小口小口地抿着巧克力,眼睛一直盯着客人。
    他早晨的脸色比晚上更加苍白,或者可以说他的皮肤没有血色,他的眼睛和头发眉毛一样灰暗无光,脑袋又长又瘦。卡若属于那种猜不准确切年龄的中年人,很难想象他象普通人一样,从婴儿成长为上小学的孩子,又成长为热恋姑娘的小伙子。他从来没有把一个女人搂在怀里,对她说些温情脉脉的话。
    相反,他的手毛茸茸的,保养得又白又嫩,好象总是握笔杆子的。办公桌的抽屉里肯定塞满了各种票据,证券,帐单,发票,收据和记录本。
    “您起得相当早。”梅格雷看了看表后说。
    “我每夜连三个小时都睡不到。”
    确实是这样!很难说究竟从哪方面可以觉察到这一点,然而这一点却很容易觉察出来。
    “那么,您读很多书啰?”
    “我读书,或者干脆工作。”
    他们配合得很默契,似乎都同意稍事休息,养精蓄锐。双方不约而同地决定等玛尔特把白葡萄酒送来后才开始唇枪舌剑。
    梅格雷没有在屋内看到有书柜,只见在办公桌边上有一张小桌子,上面放着一些精装书籍,有《民法大典》,《达洛兹全集》①,还有司法方面的著作——
    ①德西雷?达洛兹(1795—1869)法国著名法学家。此处指他所著的《判例汇编大全》。
    “玛尔特,您可以走了。”当酒瓶端上桌子后,卡若立即对她说。
    她刚走进厨房,卡若差一点把她叫回来关门,可他马上又改变了主意。
    “请您自己斟酒吧。”
    至于他呢,他神态自若地打开办公桌的抽屉,取出一支自动手枪,把它放在伸手可及的地方。那动作做得简直没有丝毫挑衅的样子,仿佛这是他早就养成的一种习惯。接着,他把空杯子推开,两肘支在椅子的扶手上。
    “我先听听您的建议。”他用商人接待顾客的口吻说。
    “何以见得我要向您提什么建议呢?”
    “那您干吗要上这儿来?您已经离开警察局了,因此,您不能来逮捕我。您甚至也不能审讯我,因为您已不再是宣誓就职的警方人员,所以不管您要说些什么都会是毫无价值的。”
    梅格雷微微一笑表示赞同,同时把方才熄灭的烟斗又点着了。
    “再说,您外甥已深深地牵扯在里面,您是爱莫能助,无计可施啰。”
    梅格雷把火柴盒放在帽沿上,他在几分钟之内,连续拿起来三次,因为烟丝可能装得太瓷实,很容易熄灭。
    “总之,”卡若得出结论,“您需要我,而我不需要您。现在,我听您的吧。”
    他的语调和他的表情一样枯燥无味。配上这么个脑袋,这么个嗓门,酷似一个审判长。
    “那好吧!”梅格雷象下了一番决心似地说,同时他站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为了营救我外甥,您要什么条件?”
    “我嘛?您想要我怎么办呢?”
    梅格雷傻叮叮地笑了笑。
    “说吧!别谦虚了,解铃还需系铃人嘛。要多少钱?”
    卡若沉默片刻,付度着对方提出的建议。
    “我对此事不感兴趣。”他最后说。
    “为什么?”
    “因为我没有任何理由要去关心这个年青人,他干的事完全应该蹲班房,我不认识他。”
    梅格雷时而在一张画像前停下来,时而在窗前停下来,他把视线移向街头,只见一群家庭妇女簇拥着一辆手推车,争先恐后地购买新鲜蔬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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