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黎之梦(29)

2025-10-09 评论

    “和英语的程度差不多一样好……”
    “我对我的老板提提……”
    “你认为在一家搞塑料的企业里能有我的位子吗?”
    “你不了解博德兰……他本人算得上是个实业家吗?……不。他原来是个五金商,对塑料一窍不通……我又是个什么,我?一个画家,从前美术学校的学生,但这并不影响他录用我做画匠,去画什么脸盆、牙刷、野营餐具及那些摔不坏的壶。上星期他还抱怨说公司里没有一个懂英语的人。他说:‘这些该死的美国人,总是走在我们前面,每天都能发明出点新的塑料制品……只要有那么一个人能认认他们的商品介绍……”
    这便是他现在的工作,是从美国几大商店的商品介绍开始的。
    多米尼克连同他岳父岳母都轻易地相信了他离开教育界是为了多挣点钱的说法。
    “我知道这是你为我们做的牺牲,朱斯坦,是为了约瑟和我……(“瓶瓶”那时还未出世)这不太残酷了吗?……你就肯定不会后悔?”
    “啊!不,亲爱的……”
    今后,他应该用什么话再使她相信?他躺在床上苦思冥想。一个人躺在他们的双人床上使他感到很不习惯。他的头脑被那只书包占满了,那只书包里全是钞票,却象一件毫无价值的东西一样被随意丢在门厅的壁橱里。
    假如……?

    “我可怜的朱斯坦!你脸色不好。我想你是在艾蒂安纳饭馆吃的饭吧?他们对你照顾得好吗?”
    星期六,一下了火车,多米尼克就向他投来束束不安的目光。
    “你按时吃保肝药了吗?”
    说来话长,这还要追溯到他在中学开始与米姆诺的持久战之时。他当时更苦于除了教书外看不到自己还能有别的什么出路,而他那时已感到自己待不久了。他的胃因此受到刺激。当时请了博松医生做家庭保健医生,给全家人看病。
    然而,提到他的肝的不是博松,却是多米尼克。
    “大夫,您不觉得他有点肝虚吗?”
    博松大夫从来不否定任何人的意见,他点了点头,含糊其词地说:“可能有点……”
    医生给他开了些药粉,要求他每天清晨醒来时和正餐后服用。朱斯坦有几个月忘了服用。
    “你要小心!你的脸色又变黄了……”
    与家人的重逢给他带来了喜悦。女儿穿着连衣裙,比他离开她时又黑了一些,“瓶瓶”呢,好象一下子长成个小大人了。他觉得自己与他们并不完全协调。而他们呢,尤其是多米尼克,也隐隐约约地猜疑到发生了点什么事情。
    “你晚上常出去?”
    “就出去一次,和活宝。”
    “回来得很晚?”
    “十一点。其它那几个晚上我十点就躺在床上了。”
    “雷奥娜尔德太太是象我要求的那样每天来收拾房间吗?”
    “我想是吧,我没看见她,不过每天晚上房子里都很整洁。”
    “门市部里没有什么不顺心的事?”
    “一点儿也没有。”
    ——必须适应这一切,必须自我调解。
    这一周里发生了不少事情,但是他没有权利讲出来。星期三,他在香榭丽舍大街的一个报亭买了一份洛桑法庭报,把报塞进口袋,走进一家小酒馆,要了一杯饮料之后就躲进厕所去翻阅那份报纸去了。
    他不能让人发现他正在读一份瑞士报纸,这太危险了,因为他一生只在这个国家停留过不到三个小时,而且在那儿又无亲无故。瓦莱专栏有几条新闻!他的心跳骤然加剧:
    圣普龙山下发现一具被碾碎的尸体
    “在星期日到星期一的夜间,养路队在圣普龙隧道发现一具惨状骇人的尸体。事情是这样的,在离布瑞格五公里的地方,他们发现在道碴上散落着一些令人发指的人的肢体碎块,是一个中年男人的肢体,其身份尚未辨明。据估计,是一名旅客由于火车在隧道中行进时因四周一片漆黑而弄错了门的方向,失去平衡掉进路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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