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以后,他口袋里有了再不必报帐的小笔款子。只要当朱斯坦的口中透出酒味时,他随时都可以拿洛费尔做挡箭牌。
他开始每天早、晚有规律地喝开胃酒。
他如果走进门市部附近的咖啡馆肯定会被别人看到,同样,他也不能把车停在香榭丽舍大街或是任何一个蓝色地带【注】。他专门挑选了几条路线,以便可以把车在行人稀疏的街道上停一段时间。
【注】蓝色地带:指法国城市内停车不得超过一小时的地区——注
他往往先走进一家酒吧,要上一杯开胃酒,飞快地把它喝下去,然后再向老板或男招待打个手势:“再来一杯。”
酒使他全身血液沸腾,使他敏锐地察觉到那迫在眉睫的危险及潜藏的灾难。
他体验过这种情绪。在卡尔诺中学任教时期,每当他用眼光搜寻米姆诺时,心中都要估计到即将面临的种种威胁。
他几乎每天换一家酒吧。在任何一个场所,他的面孔都不能被人当成常客辨认出来。
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他不加掩饰地把报纸翻到赛马那一页。当评论员评论第二天的赛马时,他迅速从口袋抽出铅笔,在报纸上作点注。
“你要干什么,朱斯坦?”
他在为下一步做准备。从合乎逻辑的角度来着,洛费尔不可能每周都到诺义大街来。而朱斯坦与他的关系也不可能亲密到可以打电话探询内部消息的地步。他并不需要大笔的钱,但是对找点零花钱也不乏兴趣。用他自己的话说,这是些送上门的钱。
钱壮了他的胆,尤其是在同事们面前。比如看到夏朗象条狗似地摇头晃脑、装腔作势时,他就敢这样想:“摆你的臭架子吧,老朋友里我知道你有个总经理的头衔,你的办公室比我的高级,你随随便便就可以无故缺勤,你在C区买了一套现代化的房子,那儿的居民都是佣有游泳池或四个网球场的……你挣的钱是我的两倍,你儿子去年考取了高级技校……尽管如此,你仍然跟大多数人一样月底月头接不上……我敢说你也负债,你那颇有声望的裁缝照样不能按时领取报酬。而我则是富有的,我可以出去买哈瓦那烟草,抽上一口就甩掉,再用鞋后跟把它碾灭……钱,我要多少有多少……多到我都不知派何用场,我发愁的是得想个办法把它们花出去……我富有,你听见了吗?”
若不是出于迷信,他就会再加上一句:“富得要死!”
妻子叹了口气,悄声问:“你没再见到洛费尔?”
“他订完货后得有几个星期不来。”
“你还准备去赌?”
“五法郎,明天早上我去赛马俱乐部。”
“你押的是电视台说有可能赢的哪几匹马?”
“不,我做了点记录。我再看看报纸。明天早上我服从灵感。”
“咱们不去布瓦西了?”
“你不觉得这太单调了?夏天我不管,天气好时孩子们可以在室外玩,可十一月份,大伙儿都围住一张桌子坐等顾客……”
“你让我不放心,朱斯坦……我不知道你出什么事了,不过自从咱们度假回来,你不是原来的你了。你有病,但是想瞒着我……”
“我敢打赌你给博松大夫打电话了。”
“对。他向我提了几个问题:你吃得怎样、睡得怎样等等,后来他对我说,如果继续这样发展下去,他就来看你……你但保自己没生病?”
“正好相反。我一生还从来没象目前这样健康。”
他找到了一样东西来对付口中散发出来的气味。他买来叶绿素糖,只消把它们含在口中便可除去各种酒味。但是他回家时衣服口袋里不能放着这东西,因为妻子给他刷衣服时是要把口袋掏干净的。
他开始想得很简单,每天进一个药店买上一盒,然后把吃剩下的扔掉。后来他想到一个笨法子,他现在已经很少采用这些笨法子了,也许是太心细了:他把糖盒放在办公桌的抽屉里。若有人对此表示不解,他可托辞说自己有胃灼热的毛病,叶绿素对他有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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