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格雷已经走到门前,这样他可以看到约瑟夫·厄尔丹,只见他从条凳上站起来,呆立在那里一动不动,把身子转向那个专爱吃鱼子酱的人和押送他的两个警察。然而天色已不那么明亮,分辨不出厄尔丹的表情。那三个人还没走出一百米,流浪汉也从原地走开了,后面不远处,警长吕卡盯上了他。
探长走回酒吧间说道:“我是司法警察。刚才这人是谁?”
“我记得他叫拉德克,他把我们这儿作他的通信处。您看,我们那个玻璃橱是放信件的。他是个捷克人。”
“他做什么工作?”
“无所事事,整天呆在酒吧间,似乎在梦想着什么,又在写着什么……”
“您认识他的家吗?”
“不认识。”
“他有没有朋友?”
“我相信,我从来没见他跟谁说过话。”
梅格雷付了钱,走出来,跳上一辆出租车吩咐道:
“到区警察局。”
当他到了那里的时候,拉德克已经坐在一条凳子上,正等着区警察局长腾出手来,处理他这件事。
梅格雷直接走进局长办公室,一个少妇正向局长申诉她的首饰被盗,她的话里混杂着三、四种中欧的语言。
“您的东西是从这儿被偷走的吗?”局长惊奇地民
“把这太太的事快点儿了结了吧。”梅格雷低声对局长说。
“她说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有半个钟头了,她就是这几句话,跟我解释个没完。”局长抱怨道。
那个外国女人气呼呼地,逐字逐句讲述她的事情,同时伸出她的丢掉了戒指的手给他们看。梅格雷毫无笑容地听着。最后,她出去以后,梅格雷向审理案件的局长叮嘱道:
“一会儿您要审讯一个叫拉德克,或者名字差不多是这个音的人,我要在场。想法把他拘留一夜,然后放了他。”
“他干了什么事?”
“吃了人家的鱼子酱不付钱。”
“在苍穹咖啡店吗?”
“不,在库波尔。”
局长按了一下铃,对进来的人说;
“把拉德克带进来!”
那人进入办公室后并没显出一点儿拘谨,两手插在口袋里,一屁股坐在他们俩人对面,两眼看着他们,等待着,唇边又浮起那种微妙的笑容。
“人家告你吃白食……”
他承认了下来,要求点一支香烟。警察局长气得暴跳如雷,一把夺下他的烟。
“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没什么可说的。”
“你住在哪儿?以什么为生?”
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本已经弄脏了的护照,放在桌子上。
“你不怕坐十五天的牢吗?”
拉德克毫不含糊地纠正道:“要缓期执行!您可以得到证明,我从来没受过刑事处罚。”
“护照上写着你是医科大学学生,是这样吗?”
“毫无疑问,格罗莱教授——您可能听到过他的名字一将会向您证明,我是他最得意的学生。”
他转过脸,冲着梅格雷,以一种尖刻的讥笑语调说。
“我斗胆猜想,先生您也是警方的人吧?”
清晨七点钟,梅格雷咕嘟咕嘟几口就喝完了一杯咖啡,连咖啡是滚烫的都没察觉,然后匆忙离开了家。梅格雷夫人见此情景叹了口气,但是什么也没说。他是半夜一点钟回来的,进屋以后,一句话也没说,早晨走的时候仍然带着一脸执拗的神气。
当他来到市警察局,穿过走廊的时候,明显地察觉到,无论是遇到的同事或者便衣警察,甚至办公室的听差,对他都流露出一种颇为赞佩的好奇,或许还有一点点怜悯心情。
但是他象吻他夫人的额头一样,同这些人照例地握握手,就走进办公室,开始捅旺炉火,然后把被雨水浸得沉甸甸的大衣搭在两把椅子上。
“蒙帕纳斯区警察局!”他不慌不忙,小口地吸着烟斗,一边拿起电话叫道,同时又机械地整理着堆在办公桌上的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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