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探长插了一句。
“没什么意思。”
梅格雷的沉默很显然使捷克人局促不安,他又接下去说:
“您跟我一样,咱们都知道,在巴黎,人要有个尊贵的姓氏的话,就可以身无分文而生活得满好。克罗斯比则又有过之,他是一个富有魅力的小伙子……他从来就无所事事,对不对?然而他总是笑容可掬……虽然已是成年人,却还象个孩子,生活无忧无虑,尝遍人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尤其是在女人方面……他并没有怀着什么恶意……您看到克罗斯比夫人了吧,克罗斯比很爱她,尽管如此,他还是有外遇,目击者也能证实,他的的确确有‘密侣’。我就曾看见,克罗斯比夫妇在库波尔一起喝开胃酒的时候,有个女人等在那里,向威廉打了个信号……克罗斯比对夫人说道;
“‘我要出去一趟,就到附近,行吗?’
“大家都知道,他是要到法朗布尔大街的第一家旅店去,呆上半个小时……这不是一两次,而是成百次!埃德娜·赖克白尔格也是他的情妇,这自然是无疑的了。她整天跟克罗斯比夫人在一起,对克罗斯比夫人总是和颜悦色,殷勤得不能尽言。
“克罗斯比对女人提出的要求概不拒绝,我看他喜欢所有的女人。”
梅格雷打了个哈欠,伸伸懒腰。拉德克又接下去说:
“还有个情况:一方面他连出租汽车费都付不出;另一方面却又大摆鸡尾酒宴,招待一些刚刚结识的人……他谈笑风生,从没见过他为什么事操过心。请想象一下,一个人从在摇篮的岁月开始,看到的都是一张张笑脸,所有的人都爱他,他也爱大家,人们对他的一切都取宽容的态度,即或有些事,对任何别人是不能宽恕的,可是却原谅他。这个人真是万事如意呀!……您不喜欢赌博吗?那么您不知道什么叫走运吧?看到对手打出了一张7,而翻过您的牌,是一张8;下一把,他打出个8,而您的又是9,好象这不是发生在平庸的现实,而倒象是梦境似的。
“这个幸运儿就是克罗斯比!
“他继承了价值一千五百万或一干六百万法郎的资产,还略感不足,我深信,他曾摹仿过家族中某些声名显赫人的签字,以偿还债务。”
“他已经自杀啦!”梅格雷冷淡地说道。
捷克人默然一笑,这笑意无法捉摸。他站起来,把香烟头丢在煤堆里,又回到原位。
“他不过是昨天才自杀的呀!”他冒了这么一句,让人莫明其妙。
“您说下去!”梅格雷的语气突然变得粗暴了,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盯着拉德克。
一阵沉默,令人有点不安,最后梅格雷又接着说:
“您到这儿干什么来了?”
“没什么,聊聊天,或者,您愿意的话,给您帮点忙。您得承认,刚才我提供的有关克罗斯比的情况,要是您自己,还是得花些时间才能收集到的。同样可靠的材料还有些,您是不是需要呢?
“您看见那个小赖克白尔格了,她正当二十妙龄,作威廉的情妇差不多有一年了,整日和克罗斯比太太厮混在一起,在她面前极尽献媚之能事。克罗斯比还是在很早以前就在妻子和情妇之间作出了抉择,他决定将来要同夫人离婚,娶瑞典女郎。不过要想同这位富有的工业家的小姐结婚,威廉需要钱,需要一大笔钱……
“您还想知道些什么呢?有关库波尔店鲍勃的情况吗?您所认识的,是穿着一件白制服,手里搭着一条手巾的他,然而他却是一个年收入在四十到五十万法郎的富翁。在凡尔赛他拥有一座豪华的别墅,还有一辆高级轿车……哼!这些都是从小费里挤出来的!”
拉德克开始激动了,嗓音有些反常,听起来咬牙切齿似的:
“就在这同一时刻,约瑟夫·厄尔丹在巴黎街头蹬着送货三轮,每天工作十小时、十二小时,而月薪仅只六百法郎!……”
“而您呢?”
这一问。再加上梅格雷的目光牢牢地盯住拉德克的眼睛,对他来说是严酷的一击。
“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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