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机就在伸手可及的地方。将近六点钟,他挂了个电话,以证实线路是否和城里通着。
黄色的卷宗开着,一些报告、剪报、口供的笔录、照片从中滑出来,散落在办公桌上。梅格雷在远处打量着这些案卷,偶尔抽出一件,拿过来看看。与其说他是为了看文件,倒不如说是借此集中思路。
报上的两行简要标题总括了整个文件内容:
“杀害昂德尔松夫人及其女佣的凶手约瑟夫·厄尔丹,今晨被宣判死刑。”
梅格雷不停地吸着烟,焦虑不安地盯着一直哑然无声的电话机。
六点十分,电话铃响了,然而却是一次串线。
几份文件交错迭压着,从探长的座位上可以读到不同文件的片断,而那些内容却是他早已熟记在心的。
“约瑟夫·让·马利·厄尔丹,男,27岁,原籍默伦,就业于塞夫勒街花店,原为该店老板热拉尔迪埃先生所雇送货员……”
可以看到他的照片,那是一年前在纳伊集市的小照像馆拍的:一个身高臂长的小伙子,三角脑袋,脸色苍白,衣着打扮很不入眼。
还有一段剪报:
“圣克卢的一起残暴的凶杀案。一位富有的美国妇人及其女佣被人用匕首残杀!”
案件发生在七月。
梅格雷推开司法鉴定的令人恐怖的照片:从各个角度拍摄的两具尸体,血流满地;痉挛的面部表情;血污的夜装都揉乱了、撕破了。
“司法警察探长梅格雷,最近破了圣克卢惨案,凶犯现已被捕入狱。”又是一条报上的消息。
探长把摊在面前的文件乱翻一气,重新找出那份十天前的剪报:
“杀害昂德尔松夫人及其女佣的凶手约瑟夫·厄尔丹,今晨被宣判死刑。”
巴黎警察局的大院里,从一辆囚车中涌出夜间捕获的人,其中主要是些妓女。走廊里开始响起杂沓的脚步声,飘在塞纳河上的浓雾渐渐消散。
一阵电话铃响。
“喂!迪富尔吗?……”
“是我,头……”
“怎么样?”
“没什么……就是说……让我去您那儿吧……眼下这儿有威埃一个人就够了。……”
“他在哪儿呢?”
“在西唐盖特。”
“嗯?什么?……”
“是一家小旅馆,离伊西莱穆利诺不远……我坐出租车,马上来向您报告。”
梅格雷在屋里踱来踱去,叫办公室的听差到多菲娜啤酒店给他买一杯咖啡和几个月牙面包。
他开始吃早点的时候,迪富尔带着惯有的神秘表情走进屋来。这是一位瘦削身躯的便衣警察,整齐地穿着一身灰西服,露着高高的、挺挺的假领。
“首先,你说说什么叫西唐盖特?”梅格雷以抱怨的口气问道,“坐下来吧!”
“那是一家小旅店,在塞纳河边,格勒内尔和伊西莱穆利诺之间,专门招揽水手……”
“他是直接奔那儿去的吗?”
“不,不是!让威埃和我,我们居然没让他跑掉了,这真是个奇迹!”
“你吃过早饭了吗?”
“在西唐盖特吃的。”
“那么,讲吧!”
“您看见他逃走的,是吧?……开始他拔腿就跑,怕再被捉回来,简直吓破了胆!到了贝尔福雄狮塑像那儿,他还不怎么能定下心来,满脸惊愕地看着塑像。”
“他知道有人跟踪吗?”
“肯定不知道!他连头都没回过。”
“后来呢?”
“我看他的一举一动象个瞎子,或者跟一个从没在巴黎呆过的人差不了多少。突然他走上那条穿过蒙帕纳斯墓地的大街,我忘了街名,街上一个人影也没有,一幅阴森凄惨的景象。毫无疑问,他准不知道自己到了哪儿,因为当他透过栅栏发现一片坟墓时,就又拔腿跑起来……”
“继续说下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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