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船出航的时候,一般在陆上已经停了多长时间?”
“三个月。他以前指挥的一艘四桅船正在拆卸。”
为了确切表达我的印象,我不得不说句不太得体的话。
在我看来,警方介入此事颇为不妥。
港口上沸沸扬扬的人群正在议论这件事故!应该听听海上人们的看法。
海洋世界总给人一种严肃、庄重和深奥莫测的感觉,而陆地上的人又往往把这种感觉给予夸大。
设想一下,如果一名机械师故意将自己的车头往墙上撞,人们会作何感想?
开始时我已说过,我们在布洛涅停了三天。时间不长,我却累得精疲力竭。我的头被各种相互矛盾的议论弄得都快炸了。
对了,我差点忘了G·7向船主提的最后一个问题:“您是否每天通过无线电报和您的船保持联系?”
“不是每天,只是在必要时。”
“法吕会发报吗?”
“不会!而且,只有报务员才是报务室的主人。没有报务员的准许,任何人无权进入报务室。”
这就是全部经过。我认为自己没有遗漏任何东西。第三天,G·7平静地对我说:“我们在这里已无事可做了……剩下的是他们自己的事了!”
“是多数的他们,还是单数的他?”
因为我想的是法吕。
“既指他们,也指他!”G·7很不高兴地嘟嚷道。
“有一件事是确凿无疑的,对不对?”
“哪件事?”
“是法吕杀死了报务员!用手枪,用刀,也许干脆将他死死地关在报务室里……各种证据是肯定的……而且,营救的时候日尔曼·当布瓦不在场,因此不可能有别的解释……对此,甚至法吕本人也不否认!”
“这的确是一个疯狂的举动!但是像法吕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沉着冷静的水手,只有在狂怒而不可自制的情况下,才会做出疯狂的举动。您现在明白了吧?是他在指挥着卡特琳号船。船主偷偷地将希望把船沉没的想法告诉了他。船长已经三个月不出海了,他需要挣钱生活,他还是出海了。他知道没有人强迫他把船沉掉,在返航的路上,遇上了大雾。从此,他只能任凭报务员的摆布,听报务员指明自己的方位。法吕未起任何疑心。突然灾难发生了。他明白,他不由自主地成了故意使船失事的肇事者。而他什么也不能说,因为在出海前他已经在某种程度上接受了船主的命令!他受骗了!他的名誉扫地!是他,他一个人,成为事故的责任人!您对海洋法了解得很清楚!这难道还不足以说明我刚才为什么如此愤怒吗?这难道还不能解释为什么到现在他还一言不发吗?”
我问道:“你向法官谈了你的意见吗?”
他耸耸肩,甩出一句:
“让海上的人自己去应付吧!”
我不知道他是否预料到一个月之后我们才知道的结局。
恐怕当时他就预料到了。在法庭上,在众目睽睽之下,乔治·法吕对着范·梅肖朗脑门开了一枪,然后自杀了。
这是非常愚蠢的一夜。我承认,在这一夜的随后几小时,即日出前的最难熬的时刻,我对G·7很不满意,他叫我在坐副驾驶的位子上和他一起跑了三百多公里,为的是来到一间封闭的房子,在黑暗的角落里等着挪动家具的幽灵出现。
我们头一天晚上来到这个名叫尼尔凡耐的小村子。房主埃德加·马提诺叫人开车到火车站接我们。他站在自家房子台阶上等候,当地人称他的房子为“城堡”。
这座房子已有年头了,两边配有厢房,像是路易十四年代的建筑风格,墙壁和屋顶已经有些变形。
虽然如此,它仍不失从前的风采和气派。墙角上竖着的小角楼,使它失去了城堡的威严,但花园却属一流的美丽。
村里的农民们聚在路旁目视着我们的到来,如果说人群中有人料到我们会掉进幽灵的陷阱,我并不感到惊奇。
因为人人皆知,G·7从巴黎特地赶来,就是为了将挪动家具的幽灵逮住,这个幽灵始终是当地谈论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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